飄天文學 > 溫柔刀 >第17章 【17】
    我突然好想她,但我絕不認爲我是愛她的,她有什麼值得我想念?她卑劣、她愚蠢、她自私自利……

    --《香江未眠》

    身子朝後仰,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額間,很長的一段時間,沈槐安只要一閉起眼睛,腦海裏浮現的全都是方愫,他討厭被這種莫名的情緒所掌控,該後悔的是方愫纔對啊,不是已經費盡心思得到他了嗎?爲什麼還要故作姿態呢,他在等,等方愫跟他認個錯。

    認個錯就好了,他也不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

    距離她離開香江有多長時間了?是一年零六個月了還是第四百五十二天了,沈槐安眉頭緊鎖,強迫自己遠離這種情緒,他討厭這種被情緒控制。

    “早上八點和杜總商量下一輪的投資,中午陪嚴總打高爾夫,下午兩點有一班飛往澳洲的航班,另外公司新開的俱樂部已經正式進行運營。”

    彙報完明天的行程後,林特助默默站在一旁,等待老闆的指示,只是這次等待的時間有些長了。

    用餘光瞥了眼自家老闆,掩在鏡片下的那雙桃花眼落寞,眼底的烏青愈發明顯,周身瀰漫了幾許孤孑的氣息,林特助內心掙扎了好幾番,斟酌開口:“沈總,您需要空出幾天時間,好好休息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開口。

    在腦海裏飛速回憶了好多重要事情,林特助也沒能答得出來這個問題。不過,沈槐安倒是給出了答案,沉聲:“今天是她離開香江的日子。”

    林特助心下訝然,卻不動聲色的附和:“會回來的。”

    行程表每天都排得滿滿當當的,幾乎都擠不出來空閒的時間,從前安排和一些老總的飯局,他還不樂意,現在是連軸轉,擱誰都喫不消啊。

    關好辦公室的門後,林特助劃開手機,點開通訊錄,躊躇好一會兒,才撥通久違的號碼。

    起初,他和所有人都一樣認爲宋黎清的歸來會讓沈槐安年少的夢得償所願,從前,他不止一次聽見香江名媛嘲笑方愫,說她癡心妄想、說她可憐。

    那個時候,他也覺得她可憐,捧着一顆熱乎乎的真心卻被沈總玩弄於股掌之中,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她對於沈總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如果一顆心能分成好幾份的話,那總有那麼一小塊角落是留給她的吧。

    他想起三年前,兩人談戀愛時的模樣,那時,沈總幾乎三天兩頭的都要去找方愫,尋不到人了,只能悻悻而歸,林特助瞧着他那副樣子,都覺得他對方小姐情根深種了,可轉眼一想,不大可能。

    手機傳來提示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林特助攥緊手機,內心有些忐忑不安,要是方愫不回來了,那老闆該怎麼辦!他這個人一向驕傲不已,如今栽了個跟頭,雖不至於一蹶不振,但眼下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

    知悉他婚姻狀況的,無非那麼幾個人,不知情的人談論合作時也會閒聊扯幾句家常,大抵都是在誇獎他這麼年輕,就已經擁有成功的事業,誇他沉穩,再順道打探打探他養在外宅的女人。

    這種事情,在他們眼裏,再普通不過了,大家族裏的污糟事情比這還多,放在沈槐安身上,那也算不得什麼,何況他年輕又多金,當一個人的優點被無限放大時,那他的缺點都算不了什麼的。

    只是每次他都會客客氣氣的回絕:“我的太太是個脾氣大的性子,要是被她知道了,回去了不免又要跟我大吵大鬧一番。”

    尚未了解狀況的人會追問到底:“何時舉辦婚禮的”

    大家族舉辦婚禮勢必要聲勢浩大,攪得人盡皆知纔好,像這種悄無聲息的,實在是太少見。

    回到出租屋後,咖啡已經盤在自己的小窩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沈槐安將西裝外套搭在沙發靠背,彎腰,蹲在貓舍旁。

    咖啡伸了個懶腰,貓爪子微張,立馬翻了個身,用腦袋蹭着沈槐安價格不菲的西裝褲,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

    “咖啡,你的主人不要你了。”沈槐安將它抱在懷中,喃喃自語。

    “喵嗚。”咖啡回了句。

    “她爲什麼不要你?不是喜歡你嗎?”過了一會兒,他自嘲:“不是愛你嗎?怎麼就捨得丟下你義無反顧離開了,在我看來她的愛,也不過如此啊。”

    咖啡還是隻會“喵嗚喵嗚”,然後閉起眼睛,繼續進入夢鄉。

    鼻息間縈繞着一股香水味,沈槐安微微蹙了蹙眉,而後睜開眼睛,宋黎清離他離的很近,下意識的,他將身體往後偏了。

    看見沈槐安的動作後,宋黎清臉色微變,苦笑:“槐安,我們之間已經這麼生分了嗎?”

    “你不用多想,我只是不習慣別人靠我太近而已。”

    她不信沈槐安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會猜不出她的心思,她都給了沈槐安多少次暗示了,她在迎合他的喜好,可是這個人都無動於衷。

    掩在絲質睡裙下的玲瓏曲線若隱若現,可這些都不能吸引到他,宋黎清心一橫直接跨坐在沈槐安腿上,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處柔聲道:“槐安,我是願意的。”

    她不信自己都這樣主動了,沈槐安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靜默了幾秒後,沈槐安闔起眼睛冷聲:“下去。”

    他鮮少用這種話語跟她說話,即使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表面溫和有禮,實際上心裏冷的跟冰窖一樣,有時候,她都懷疑說愛宋黎清都是假的,真的愛一個人的話,怎麼能受得了這種撩撥。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落在窗戶上,發出“滴答滴答”聲,冬日的夜雨透露出幾分寒涼,冷的人骨頭都疼,沈槐安立在玻璃窗前,將手中的打火機開了又合,反反覆覆,才從口袋中抽出一根香菸點燃。

    茶几上擺放了一個木盒子,是老屋翻修時無意間發現的,他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盒子完好無損的打開,裏面放了一本日記本和一個信封,他拿起日記本,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封面上,細細摩挲着那四個字《香江未眠》,打開第一頁時,沈槐安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真好啊,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今天,沈槐安對我說了那三個字。”

    “他說要娶我。”

    “今天我們結婚了,即使不被任何人祝福,但是我很開心。”

    “他好像變了,但是應該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我得諒解他。”

    “原來當初的愛全都是假的。”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只會哭,他算什麼呢?一個把她的真心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利己主義者而已。”

    “醫生說再這樣下去,我的眼睛很快就要不行了,我真的好沒用啊。”

    他依稀記得朦朧月色中,方愫雙手捧着他的臉,溫聲細語:“槐安,我好像不太能看清你了。”

    此刻,沈槐安只覺得喉嚨發乾發癢,心臟那塊堵的慌,他不敢再繼續往下翻,自欺欺人的只記住那四個字“百年好合”,遺忘她的愛與恨,那份痛感滲入肌理,穿透骨髓,他起身,打開玻璃窗,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

    錯了嗎?並不,他從來都不會認爲自己會犯錯,這一切都是假的,是方愫故意的,她在報復他,她故意把它們遺留在這兒,好讓他無時無刻的想起她,他不會進入她精心佈下的圈套。

    冬至。

    “沈總,今晚的航班需要取消嗎?”

    “不用。”眉心帶了幾分倦意,但目光清明。

    夜晚抵達機場時,並沒有多少人,機場的商務候車室零零散散的坐了幾個人。

    “we最新上市的產品你看了嗎?”

    “看了。”

    “設計師真的好別出心裁,新產品簡直滿足我的少女心”

    “你都多大了,還少女心。”

    長夜漫漫,幾小時的飛機,抵達盧森堡,we的繼承人andenson在機場等候許久。

    ld的掌權人,andenson沒見過這位掌權人,只是從其他人口中可以得知,這個中國男人擁有着俊美的皮囊,智多近妖。

    林特助朝着andenson的方向打了聲招呼,愛德森看向,身後那個男人,年輕,周身散發着矜貴。

    車裏氣氛沉默半晌,andenson才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we的設計師一生只能爲一個人設計產品嗎?”

    “是的,we秉承的理念一直是一生只爲一人定製。”andenson的話語間透露些許驕傲。

    “我想爲我和我的妻子定製婚戒。”

    林助理眼皮子一跳,哪來的妻子?他懷疑老闆得了癔症,心裏揣測該如何提醒。

    andenson還未說話,面前的男人卻在自顧自的說着,好看的眉眼帶了幾分傷情,“她走了。”

    “我想您的妻子嫁給了你很幸福吧?”

    他否認:“並不。”隨後又說了句:“抱歉。”之後閉口不言。

    他身上籠罩的氣息讓andenson想起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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