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逸之捧着自己畫的圖片,炫耀般地遞給沈槐安,沈槐安仔細看了會兒逸之畫的圖畫,隨後捏了捏逸之的小臉蛋,真心誇讚:“畫的真好,逸之好棒啊。”
車上擺放了一些洗乾淨的草莓,又大又紅,沈槐安拆開一盒,放在逸之身旁指着草莓:“聽說你喜歡喫草莓,這些都給你了。”
逸之看了一眼草莓,卻沒立馬接受,他時刻謹記着媽媽的話“不要隨便喫陌生人給的東西”,即使眼前這個人已經得到媽媽的允許來接送他,可從心裏面,他覺得媽媽並不是十分親近這個好看的叔叔,一旦叔叔來了,媽媽總會變得不一樣,帶了幾分防備。
“怎麼了?逸之不喜歡嗎?”
沒道理啊,明明是方愫告訴他這孩子喜歡喫草莓的,怎麼現在把草莓送到他眼前了,連碰都不碰。
“我現在不太想喫。”
沈槐安有些失落,忍着心裏的那股難受,又捏了捏逸之的臉頰,“沒關係,過會兒再喫。”
從書包拿出媽媽替他準備的手機,逸之直接撥通號碼,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媽媽,你下班了嗎?”
“沒呢。”
“嗯。”
方愫還想說什麼,最後也只說:“好好聽話,知道嗎?”
夜晚漫星繁爍,月亮被雲層遮住。
逸之靠在車玻璃處,只露出半張小臉,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大廈出口,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裏面出來時,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嘴裏喊着:“媽媽,我在這兒。”
方愫走近,逸之連忙推開車門,歡歡喜喜的抓住方愫的手掌,拿出自己得了很高分數的圖畫,但是媽媽看了眼後,說了句很棒就再也沒作聲了,逸之的笑容立馬凝固住,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他把圖畫疊好放進書包中,抱緊小書包。
晚上睡覺時,趁着媽媽睡着了,逸之才爬起來,在方愫臉上吧唧一口,之後鑽到媽媽的懷中,滿足的閉起眼睛。
第二天,沈槐安照舊來接逸之,行駛一段距離後,逸之別開腦袋,看着窗外的風景,“我不想和叔叔在一起。”
沈槐安眉心跳了跳,忙放下手中財經報紙:“怎麼了?”
“媽媽每次一見到叔叔就像變了一個人,媽媽對我很好的。”逸之絞了絞手指,補充:“媽媽對adenson叔叔也很好的。”
逸之性格敏感,細微的變化都能感知到,他害怕因爲眼前這個人而被媽媽厭惡、拋棄,他更加不喜歡媽媽充滿戒備的樣子。
“媽媽出差了,你現在只能跟我在一起。”沈槐安伸出手,想將逸之抱在懷中,卻被他躲開。
公司事情比較多,沈槐安就將逸之放在辦公室沙發上,茶几擺放了一些小零食,他想揉一揉逸之的小腦袋,想到逸之在車上的舉動,最後還是作罷,叮囑他:“乖乖待在這裏。”
沈槐安訂了份兒童套餐,到的時候,才叫醒逸之,逸之捧着小碗,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的舀着米飯,沈槐安在一旁看着,用紙巾拭去沾在逸之脣角的米粒,趁機捏了捏逸之肉嘟嘟的臉頰。
深夜,逸之開始發高燒,眼眶染着紅暈,溼漉漉的,像一隻被遺棄的幼虎,鋒利的爪子全被藏了起來,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
沈槐安鼓起勇氣,拿起放在茶几的感冒藥,打算直接動粗了,給這小崽子直接灌下去,只是還沒靠近,逸之直接掀翻了瓷碗,冷着臉:“我不喝。”
只是他太小了,即使做出一些冷漠的表情,也只是平添了幾分可愛。
“不喝就別想見到媽媽。”他厲聲說道。
可是這並沒有震懾到這個小崽子,逸之緊閉着眼睛,就是不看他一眼,沈槐安焦急,偷偷拿着逸之的手機,撥通方愫的號碼。
“逸之,怎麼了?”
“是我,別急着掛電話。“
當天夜裏,方愫定了機票回盧森堡。
“咯吱”一聲,沉重的門又被打開,逸之渙散的意識開始努力聚集,大抵是沈叔叔來了,他不愛吃藥,味道太苦了,直入肺腑,他不喜歡那個味道。
方愫眉心緊蹙,抱起逸之,輕聲細語的哄着:“逸之,難受嗎?”
是媽媽的聲音,逸之這才掀開眼皮,對於此刻的他來說,這件事着實有些費力了,逸之攥住他的衣角:“媽媽,你怎麼來了?”
“媽媽想逸之,就回來了。”
“可是我感冒了,媽媽不要靠近會傳染給你的。”
“所以逸之要趕快好起來啊。”
沈槐安推開門,手裏端了一個瓷碗,他將瓷碗遞給方愫,之後默默站在一旁。
逸之皺着眉頭,苦着臉纔將感冒藥喝下,在方愫的輕哄中才慢慢熟睡。
方愫給了沈槐安一記白眼,譏諷:“現在你也玩夠了,該把逸之還給我了。”
這是他的孩子,爲什麼要說這種難聽的話,他咬牙切齒的問:“什麼叫玩逸之是我的孩子,我難道不應該陪他嗎?”
方愫冷哼一聲,眉眼間全是不耐煩,“你如果能好好照顧逸之,那我大可放心的將逸之交給你,可是現在呢?”
對於逸之發高燒這件事,沈槐安心裏也十分懊惱,瞬間就沒了與方愫對峙的底氣,只能再一次解釋:“逸之是我孩子,這一次是我疏忽了。”
“沒有下一次了。”
沈槐安將瓷碗擱置在茶几,隨後直接坐在沙發,不發一言,逸之生病了,他也難受,可被方愫這樣指責,讓他心裏更不舒服。
在她的眼裏,他這個人就這麼的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