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追了趙玉霆幾個山頭,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把人跟丟了。這讓黑鷹十分氣惱。
暮色漸濃,周圍被霧氣籠罩,趁着周圍能見度不高,趙玉霆扛着幾隻山雞悄悄趕回家,他一路上小心翼翼查看有沒有人跟蹤。
他思前想後,雖然對葉嫣然有點好感,但也僅限於好感,談不上什麼感情。
“算了,別禍害嫣然姑娘。她好歹救了我,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她,現在的我是逃犯,不能連累她。”
趙玉霆打定主意,決定今晚和葉嫣然道別,然後離開這個村子。
原本下午的時候,趙玉霆看見葉嫣然讓一輛馬車送回來,心中不悅,趙玉霆尋思着找個理由離開,思來想去不知道如何開口。
思來想去,趙玉霆打算把這個當藉口,離開這裏。
看見葉嫣然,趙玉霆冷着臉,把山雞放在廚房,也沒洗澡,兀自躺在他那張木牀上。
“今天送你回來的人是誰?”趙玉霆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一個剛認識朋友罷了。”
“什麼朋友這麼好?天天送你回來。”
葉嫣然低着頭,原本想告訴趙玉霆去暮雲閣的事,見他這麼在意,反而閉口不提。
“如果我說我找到一份一個月可以賺一百兩銀子的差事,你願意去嗎?”
葉嫣然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她原本打算將趙玉霆也推薦給左青,她覺得趙玉霆更適合暮雲閣這份差事。
這是一個機會,葉嫣然很想抓住這個機會。
她過夠了忍飢挨餓的日子,發現不管怎麼樣,要想有尊嚴,還是得先有錢。
“什麼差事能一個月賺一百兩銀子?難不成是給他當小妾?你就那麼喜歡錢嗎?爲了錢,你可以毫無底線?”
“在你的眼中,我葉嫣然是那種人嗎?”
“是啊,我就是這麼膚淺的人啊!你不也看見了!我的銀錢都是公子送我的,早日把你醫好了,免得耽誤事。”
葉嫣然含着淚,眼睛裏朦朧着一層水霧,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說,趙玉霆完全誤解了她的心意。
趙玉霆滿臉怒火,從牀上爬起來。
“你就那麼想送我走,然後和馬車裏那個男人雙宿雙飛?”
趙玉霆陰沉深邃地眸子直勾勾地審視葉嫣然。
兩人互相置氣,越說越離譜。
葉嫣然眸子慌忙躲閃,她有苦衷,但是她什麼也不敢說,“沒錯,我確實喜歡錢,失望了?嫁個有錢人,有什麼不好?總比一輩子忍飢挨餓強。”
“膚淺的女人。祝你和他早日雙宿雙飛。”
趙玉霆腦袋上的傷一直沒怎麼好,每隔幾天就會劇烈疼痛,甚至會疼得在牀上打滾。葉嫣然苦於沒有銀子,趙玉霆又不讓她帶着去看大夫,怕被當成逃犯帶走。
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趙玉霆也忍耐夠了,他迫切想出去調查,他到底是誰?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個聲音一直在趙玉霆腦海中迴響。
葉嫣然走到木牀邊,把銀袋塞到趙玉霆手裏。
“我原本想賺點錢,給你治病,你的身體一直沒怎麼好。這裏有七兩銀子,你拿去吧!”
“你哪裏來的那麼多錢?那個男人給你的?”
葉嫣然不語。
“不需要,我嫌髒!拿開!”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這個混蛋!這錢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乾淨?清白?早出晚歸,每天送你回家?你當我眼瞎啊?你真偉大啊,用那個男人給你的錢,回家養活我。我告訴你,我不需要。”
趙玉霆撇過頭,把銀袋狠狠地扔在地上。
“你太過分了!爲了這些錢我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嗎?我在大街上被人欺負被人毆打的時候,你在哪裏?”葉嫣然哭着,想發泄心中的委屈。
趙玉霆沉着臉,“嫌我沒用是吧?是他救了你?英雄救美,你感動了?”
趙玉霆原本想問她有沒有受傷,在氣頭上又說成了互相傷害的氣話。
“很好,你總算說出了心裏話。”
葉嫣然心中堵得慌,這大男人喫醋起來,完全聽不進去話,她越解釋他越不信,她索性不再說話。
趙玉霆突然站起身,臉色有點駭人,眼神像要喫人。
趙玉霆一步步靠近,葉嫣然慌忙後退。
“你要做什麼?”
“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
黑夜中,橘黃的油燈下,照着趙玉霆英俊的臉龐,只見他臉上有怒氣。
趙玉霆突然湊近葉嫣然,把她逼退到牆壁上。
“別過來!”
“你不是一直垂涎我的美色嗎?”
“誰饞你了?”
“療傷那幾日,每日爲我擦身子,你都移不開眼,你還說你沒饞我?”趙玉霆低着頭,溫聲說道。
“你看錯了!”
葉嫣然慌亂躲閃,趙玉霆突然俯身雙臂環扣住葉嫣然,冰冷的嘴脣霸道地印上葉嫣然柔軟的嘴脣上瘋狂索取。
原本還在氣頭上,這個吻,巧妙地化解了彼此心中的埋怨。
吻得有點猝不及防,讓她有點喘不過氣,甚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走了。”
葉嫣然難掩心中的失落,心情一下子沉入骨子裏。
趙玉霆已經冷漠地放開葉嫣然,眼神冰冷,趙玉霆轉身走進夜色中。
“你要去哪?”
趙玉霆沒有回答,身影已經融入夜色中。
其實他離開,也有他的一番打算。
如果讓人發現他是逃犯,可能會連累葉嫣然。他也很想查清楚自己的事情。
趙玉霆這陣子躲躲藏藏,他也不想連累無辜的人,哪怕對葉嫣然有些感覺,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是逃犯,離開的決心就更重了些。
葉嫣然可以幫他掩飾一天,不能幫他掩飾一世,有些事情,他遲早要弄清楚。
趙玉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聖人村,朝着皇城走去。
葉嫣然含着淚光站在門口,她不想告訴他,她可能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憑她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動得了御史府那對母女。
昨天夜裏,葉嫣然想起了一些過去在御史府的事情。她記得那一夜,葉嫣然被二小姐誘騙推進府邸後院的深井裏,葉嫣然從睡夢中驚醒,早已是一頭冷汗。
睡夢中,她的身體泡在冰冷的井水裏,足足泡了一個晚上。身體早已冰冷,她哭喊着求救,在深井裏足足掙扎了一夜,最後活活被溺死。
喪心病狂的二小姐葉玉燕,甚至往深井裏扔了幾塊石頭。最後還用一塊大石頭,堵住井口,讓人聽不見井裏發出的微弱求救聲。
那種恐懼與無助,過去柔弱又無助的她,出生以後身體羸弱,曾經送到聖人村寄養,後來被送到桃花坳,以身試毒,嚐盡百毒,被人當成藥人,丟進毒蛇林,被各種毒蟲撕咬,練就了百毒不侵的體質。
十六歲被接回御史府,死因爲思念死去孃親,投井自殺。
這纔是她的死因。她不甘心,她心中有怨氣。
葉嫣然想借助暮雲閣的力量,她想報仇。爲今之計,只有變強,才能查明真相。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大菜市西街上,那一連排的糧油米麪鋪子,全部着火了,足足燒了一整夜,可憐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
路過大菜市的人紛紛在議論,昨晚在這西大街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西大街米麪鋪子,昨晚發生大火,火光滔天,因爲這些房子全是木質結構,昨晚着火後,附近又沒有河,導致一家着火跟着牽連下一家,這一個晚上,足足燒燬了一整排房子。
左青帶着黑鷹在大街上巡查,昨日查了周邊的村子,今天正挨家挨戶巡查皇城大街,走到這西大街,只見這左手邊一大排米麪鋪子全部被燒燬,此刻火已經澆滅,死傷無數。
“大人,這皇城大街我們全部排查過,只剩下這一排米麪鋪子沒排查。”黑鷹在一旁說道。
“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哪有這麼巧的事?”
左青幽冷地看着廢墟,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他的每一步行動,彷彿暗中還有誰在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