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偏僻屋子建在臨湖的一處拐角處,很少有人來這裏。

    巨大的水榕樹遮天蔽日,剛好擋住這所宅子。

    大榕樹離房間很近,甚至可以聽見房間裏的腳步聲。

    趙玉霆藏在大榕樹上,透過屋子半掩半開的窗戶,正好可以看見屋子裏的情形。

    房間里正五花大綁綁着兩個丫鬟。

    這兩個丫鬟正是春桃和秋露,徐金鳳屋子裏的大丫鬟。

    這兩個丫鬟近些日子讓徐金鳳指派過來給葉嫣然照顧生活起居。

    迎春推開門,葉嫣然信步走了進去。

    看着坐在地上麻繩捆住的兩個婢女。

    葉嫣然蹲下身子,炯炯有神地看着春桃,拔開塞在春桃和秋露嘴上的布團。

    “快放開我們,大小姐,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讓大小姐這般對付我們兩個奴婢?”春桃憤怒委屈的模樣,裝足了受害者的神情。

    “說吧,是誰指使你們倆在本小姐的飯菜里加瀉藥?”葉嫣然撣了撣凳子上的灰塵,隨後坐在長木凳子上。

    “瀉藥?小姐冤枉奴婢了。我們怎麼可能在小姐的食物里加瀉藥。奴婢都說了,是小姐喫的豬肘子太油膩的緣故,不關奴婢的事啊!”秋露在一旁哭訴着,表情倒是情真意切的樣子。

    “還敢狡辯!”

    葉嫣然怒拍桌子,桌子跟着抖了抖,飄起一層灰濛濛的塵灰。

    “現在再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希望你們珍惜,小姐心地善良,也不忍心將你們變賣到青樓。”

    迎春走上前,輕聲對兩個丫鬟說道,話語雖輕,震懾力極大。

    秋露的神色看得出來非常掙扎,最終卻還是咬了咬嘴脣,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小姐,別把我們賣去青樓啊,我們真沒有害你!”

    “哦?真沒害我?春桃,你呢?本小姐現在也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供出來,和我到老爺面前作證,我就放了你。”

    葉嫣然雖然知道肯定是葉玉燕或者徐金鳳搗鬼,苦於無憑無證。

    現在有這兩個丫鬟作證,雖說扳不倒徐金鳳,但是肯定會給她造成巨大的打擊。

    “小姐,奴婢真沒有在飯菜裏下藥啊,你冤枉死奴婢了!”春桃哭得稀里嘩啦的。

    葉嫣然嘖嘖稱讚了兩聲,“演技真好。”

    “迎春,把豬肘子端上來,讓她們兩個全部喫掉。”

    只見迎春端着一盤被狗咬得稀巴爛的豬肘子走上前。

    兩個丫頭看見迎春手裏的豬肘子,臉都嚇白了。

    “小姐,這是奴婢的妹妹雪鳶親眼看見她們兩個餵給狗喫的肘子”。

    “我們御史府什麼時候這麼富裕浪費食物了,居然拿肘子喂狗!你們兩個小丫頭該當何罪?”

    葉嫣然看着迎春托盤裏稀巴爛的豬肘子,忍不住胃裏噁心,差點當場吐出來。

    “小姐,我們再也不敢拿豬肘子喂狗了!你饒了我們吧!”秋露嚇得不停磕頭。

    “饒了你們?也行,只要你們喫完這盤豬肘子,我就相信你們兩沒有害我!”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但是始終不敢開口,兩個丫鬟鄉下家裏七十歲的老母和兄弟姐妹幾十條命,都在葉玉燕手裏。

    “只要能讓小姐相信,奴婢現在就吃了這盤豬肘子。”

    春桃將白皙的手伸到豬肘子面前,苦着臉,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拿起髒兮兮的豬肘子,大口大口吞嚥。

    秋露嚶嚶哭泣忍着噁心,也跟着拿起肘子啃,在嘴裏嚼了又嚼,像是咽不下去的樣子。

    這盤豬肘子,足足有三大個。葉嫣然隨便吃了幾口,就拉肚子拉了一整夜。

    外面院子角落裏那條大黑狗吃了幾嘴豬肘子。昨晚可能是拉虛脫了。

    大黑狗現在正躺在籠子裏睜着眼睛,眼淚汪汪的,只有進氣,沒有出氣。

    “哼,還真是兩個硬骨頭的丫頭。迎春,看着她們兩把豬肘子喫完了再放出去。”葉嫣然吩咐道。

    “是,小姐!奴婢一定看着她們全部喫完。”迎春迴應道。

    比起被賣到東大街畫舫妓院,和眼前的加了料的豬肘子比,春桃和秋露只能忍着難受,賣力地喫着豬肘子。

    葉嫣然擦了擦手,走出屋子。

    “本小姐現在還不想弄髒手!你們倆的命先留着。蛇遲早會出洞的。本小姐這次回來,就是討債的。欠我的,我要全部討回來!”

    趙玉霆倒是把屋子裏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表情略帶讚歎:

    “看來是我多慮了。看不出來嫣然這小妮子處理起事情來,這麼幹淨利落。既不傷人命,又出了氣,還不會打草驚蛇,腦袋瓜子還挺聰明的。”

    趙玉霆悄然跟着葉嫣然,回到葉嫣然的閨房。

    趙玉霆今晚沒地躲藏,也只有躲在大大咧咧的葉嫣然旁邊,能讓他安心些。

    今晚御史府註定不太平,趙玉霆也生怕葉嫣然出事。

    調查御史府得慢慢來,今晚先跟着葉嫣然,趙玉霆兀自這樣想着,尾隨着葉嫣然來到她的閨房。

    趙玉霆躲在葉嫣然閨房後面的隔間裏頭。隔間裏有香蘭屏風和紅木衣櫃,還有一個雕花實木浴桶。

    九皇叔喝得酩酊大醉,高漸行也喝得不省人事。

    倆大老爺們讓下人攙扶着來到“高山流水”和“曲墨含香”兩個客舍雅間。

    “你們都下去,今晚不要打擾本王和高漸行。我們倆要秉燭夜談,本王好久沒這麼痛快了!”趙墨堅東倒西歪地,婢女紅兒攙扶着趙墨堅。

    “剛纔丫鬟說本王住那個雅間來着?”

    趙墨堅看着雅間上模模糊糊的匾額,

    “高山流水?好名字啊,本王就喜歡這間屋子,這名字好啊,本王和高漸行就是知音遇到伯樂,本王今晚就要住在這高山流水。”

    “九皇叔,你住的是這間。”旁邊的紅兒指着“曲墨含香”。

    “你閉嘴!本王素來禮賢下士,這間房間,本王一定要讓給高先生住。”趙墨堅怒斥攙扶他的婢女紅兒。

    紅兒見趙墨堅執意如此,也沒再規勸。

    倒是高漸行,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那漸行就多謝九王爺了!”

    高漸行從小身份低賤,今日得趙墨堅如此殊遇,心中感激涕零。

    這件事傳開了,還能爲趙墨堅博得好名聲。

    高漸行對趙墨堅,倒是真心想輔佐,高漸行是個能人,這些人一直隱藏在教坊司,他的願望是在官場上大展宏圖,可不是天天給人彈琴奏樂。

    高漸行雖然喝醉了酒,腦袋還算清醒,也沒再推辭,兀自推開“曲墨含香”的門,鑽進屋子矇頭大睡。

    紅兒攙扶着趙墨堅,住進了旁邊的“高山流水”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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