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又來了。
依舊是那樣悄無聲息,猶如幽靈。
雲輕輕正坐在牀邊看書,猛一擡頭,便見窗前立了一個人,幸好她早知道少年神出鬼沒,不然要被嚇出心悸。
“你怎麼跟鬼一樣?”雲輕輕瞪了少年一眼,語調中有些指責。
結果少年半點不惱,還咧嘴一笑,“你說得一點不錯,我的輕功自成一格,名爲鬼影。”
雲輕輕:……
雲輕輕抿抿脣,“你怎麼又來了,或許你是江湖中人不知道,女子閨閣不可隨意進入,若是讓他人知道,我名節有損……”
“他人怎麼會知道。除非我想,沒有人能看到我。”凌無意不以爲意。
雲輕輕嘆氣,這根本不是別人知道不知道的問題,而是……
她擡眼看眼前的黑衣少年,他神色愜意,一副天真,想來應該是那種隱世高人,根本不懂世俗拘束吧。
“我來找你有事。”少年又開口,雙眸微彎,看得出他心情十分不錯。
“……”
雲輕輕不語,她和他能有什麼事?難道他想死纏爛打,逼她……
“你爹拋棄妻女,你恨不恨他?想不想殺了他?”凌無意語調輕快,像是說着什麼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
“那個靖安侯世子,對你無禮,你想不想殺了他?”凌無意又問,“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解決掉他們,只要你同意……”
雲輕輕她望向少年,神色無奈又疲憊,“我不想。我不想殺任何人。我爹有錯,卻罪不至死。且他做什麼選擇,我也管不了。至於靖安侯世子,我本就沒將他放在心上,又爲何要他死?”
她厭世,對身邊之人的虛僞做作十分厭惡,但心中能想到的只有遠離,卻並不是殺人。
她深深知道,自己所出的境地,殺人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帶來無盡的麻煩。
當然這一點,少年並不懂。
果然,少年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她又不同意。
每個人應該都有所求,這女孩爲什麼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
“好吧。如果你將來想殺死他們,你可以告訴我。”少年不死心。
雲輕輕心中嘆氣,她是真沒有要掌控他人生死的習慣。
她後知後覺,想到了什麼,黛眉輕蹙,“你……爲何對我的事情知道的那麼清楚?”知道她的身世,還知道她不喜靖安侯世子。
她分明今日才見過那位靖安侯世子。
凌無意眼睛微彎,眸中閃出狡黠的光,“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
不知爲何,他有點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時刻在關注她。
他瞥了一眼妝臺,上面已經換了一把牛角梳。
凌無意霎時覺得有些心虛,生怕女孩知道是他弄壞了她的象牙梳。
見少年目光四望,雲輕輕有些羞赧,這少年完全沒有守禮的自覺,在她的閨閣之中來去自如不說,還登堂入室,彷彿回到了自己家一般。
她不敢直接趕少年走,瞧見外間榻上小几上擺的糕點,眸中一亮,“你餓了嗎?喫些蜜棗糕再走吧。”
言下之意很明顯,吃了快滾。
凌無意黑眸中卻透出喜悅之色,漆黑透亮,“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立即走到榻邊隨意坐下,手指拈起一塊糕點便往嘴裏一塞,一口吞下。
很快,凌無意眉頭擰起。
這也太甜了吧!
他想吐下,可目光一轉就看到女孩正看着他,不行!不能丟臉!他只好忍着那股齁甜,將口中的蜜糕吞下。
然後,凌無意瞪着雲輕輕,一臉難受,“難喫。”
雲輕輕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武功高強的少年,卻被一隻蜜棗糕給難住了。
女孩一笑,霎時間如梨花綻開。她眉眼彎彎,雙眸燦如星子,臉頰的梨渦若隱若現,平添了幾絲少女的頑皮和憨態。
凌無意看得出了神。
自打他八歲起,便時常跟着師父師叔出門歷練,看過數不盡的女孩子,但是都沒有云輕輕這麼好看。
凌無意腹下不由控制的發熱,眼中透出一股迫人的火光之色。
他目光緊緊的鎖着雲輕輕,裏面有着雲輕輕不太懂的渴求,可她知道,這樣的少年很危險。
他站在她幾步之外,像是一頭狩獵的野獸,而她便是無處可逃的脆弱獵物。
雲輕輕心中涌出怯意,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步,腿窩卻撞到了牀沿,瞬間便倒坐在了牀榻之上。
少年身形如風,瞬間便撲到了雲輕輕身邊。
雲輕輕擡眼就能看到少年的清俊的側臉,他目光灼灼,盯在自己的脣上……
雲輕輕輕呼一聲,驚懼之下,身體向後仰倒,躺在了被褥之上。
少年也順勢而動,他壓低身體,雙手撐在少女左右兩側,不等少女回過神來,便低頭貼上了她的脣。
少女的脣又軟又涼,貼上去說不出的舒服。凌無意只覺得渾身舒泰,就像是喫到最喜歡的烤羊肉,又像是舒舒服服的睡飽了覺。
讓人神清氣爽,又戀戀不捨。
凌無意食髓知味,身體便壓得更低,幾乎貼到了少女身上。
他脣上還殘留着少女脣瓣清涼甜軟的觸感,鼻尖縈繞着清幽香氣,而胸膛牴觸的一團軟綿綿……
凌無意渾身涌過真酥麻,他正要低頭一看,懷中少女已經伸手去推他。
她貝齒緊緊咬着脣,幾乎想那泛着粉白的脣咬出血絲來。她雙眸瞪着凌無意,那雙清涼透徹的眸中氤氳上了一層霧氣,像是下一刻,她就要哭出來。
“……”
凌無意頓時泄了氣,有些緊張的坐直身體,放開了少女。
他並不在意凌雲閣弟子的身份,也懶得去管自己如今是一個“官府之人”,他更不會在意那些世俗的束縛和拘管。
但,他很怕這個女孩現在哭出來。
他還不知道怎麼哄女孩子。
凌無意剛剛坐直,雲輕輕便立即爬起,在牀的內側縮成一團,緊張戒備的看着凌無意。
她心中惶恐萬分。她怎麼就忘記了,眼前的少年看似無害,卻並非善類。
如果他真要強迫自己,她哪裏有拒絕的餘地?
雲輕輕越想越絕望,杏眼中的霧氣終於凝成了淚水,浸染了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