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輕輕午憩去了,凌無意就跑去找小玉。
“我剛剛聽那什麼張夫子說慶生,輕輕什麼時候生辰?”
小玉皺眉瞪着凌無意,“凌大哥,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姐姐下月廿八生辰啊。”
凌無意心虛,“我知道,我就是問你確定一下。”
“那你給姐姐準備禮物了沒有?”小玉追問。
“……”他才知道這件事,怎麼去準備禮物?
但小玉兩顆黑眼珠盯着他瞧,凌無意便逞強道,“當然,我當然有準備禮物了。”
說罷,凌無意心中叫苦不迭,他去哪裏準備禮物呀,如今的他根本記不得雲輕輕喜歡什麼。
他更不好意思親口去問雲輕輕,怕又平白讓她傷心掉眼淚。
凌無意心中焦慮,用晚膳的時候便心不在焉。
他對滿桌菜品沒什麼興趣,也不像往常一樣悶頭扒飯,甚至時不時的偷偷打量雲輕輕幾眼。
雲輕輕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這一桌子菜品,都是按照凌無意的喜好做的。他卻好像並無興趣?
難道說,如今的阿銀喜好都變了?
“阿銀,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菜?”雲輕輕遲疑問。
凌無意連忙點頭,“我喜歡!”這桌上的每一道菜,他都很喜歡!
輕輕對他真好,他喜歡什麼,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比之下,他心虛得很。
雲輕輕見他這樣,更是擔憂,“阿銀,你是不是又毒發了?”
“沒有,我好得很。”凌無意急忙道。這些天他已經琢磨出規律來了,他和雲輕輕親近的時候、心情快意的時候,就容易毒發。
相反,如他此時心情低落,反倒無事。
“沒事就好。不過你可別忘了每日都要習練無心訣,可不鬆懈。”雲輕輕又道。
“……”
凌無意神色耷拉,心道他怎麼又多了個師父?
……
這晚,凌無意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整整一晚上,凌無意在夢中都拿着針線和絹布,坐在牀邊繡花。
他繡啊、繡啊、繡啊。繡得雙手十個指頭全是針孔、眼睛都快瞎了,才終於繡好一方繡帕。
夢中,他捧着這張繡帕,送到雲輕輕跟前,雲輕輕衝他甜甜的笑着說,“我很喜歡。”
然後,夢中的輕輕將他撲倒牀上,對他這樣又那樣。
這一晚的夢,雖然前面他吃了許多苦,但後面凌無意覺得很值。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先苦後甜吧。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凌無意躺在牀上久久不願醒來。
要是每天能做這樣的夢,別說叫他繡帕子了,叫他繡一整面屏風他都幹!
但很快,他又快意不起來了,這次焚心引發作得十分猛烈,凌無意早膳、午膳都沒用,一直在屋內運轉無心訣,纔將焚心引壓制下去。
這件事,讓凌無意不由得心煩氣躁起來:他只不過夢到和輕輕這樣那樣,焚心引便會猛烈發作,那將來他真的和輕輕那樣這樣,他該如何?
總不能一面辦事,一面暫停運轉無心訣吧?
這可太讓人頭疼了。
……
數日後,宋元洲和崔仲匆匆趕到了杭州。
崔仲聽聞凌無意出現,震驚萬分。
宋元洲推測凌無意去杭州找雲輕輕了,兩人一拍即合,決定親自去杭州一趟。
只是凌無意重新現身這件事事關重大,崔仲怕驚擾了長輩,並未告訴家人,只說和宋元洲有事出門一趟。
聽聞宋元洲、崔仲登門,雲輕輕並不意外。
凌無意既然見了宋元洲,那麼他回來的事情便瞞不住了。
崔仲心急,大步往裏走,見雲輕輕和凌無意迎面走來,怔在當場。
他停下腳步,目光在凌無意身上上下逡巡。
雖然凌無意樣貌有些變化,但崔仲一眼認出了他。
竟還沒死!
他在心中感嘆,
七年後,他死去的妹夫又還陽了!
這曲折離奇的故事,真是比話本子還精彩。
久別重逢,崔仲還來不及和凌無意寒暄,宋元洲已經開始敘述衷腸了,“師父,你怎麼一聲不吭就離開了蘇州?那日見到你,我真是歡喜萬分、喜極而泣!”
“本想好好跟師父敘舊,師父卻走得那麼急……”
凌無意麪無表情。
他退後兩步,和宋元洲隔開距離,清冷的目光瞥向宋元洲,不急不緩道,“宋元洲,你再佔我便宜,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啊?”宋元洲神色略有委屈,“師父此話怎講?”
凌無意輕哼一聲,“我根本就沒收你這個徒弟!”這些天,他隱隱記起一些過往的事情,再加上從雲輕輕那裏旁敲側擊,凌無意漸漸的湊出了許多事情始末。
宋元洲此人沒有武學天賦,年紀大,基本功都沒練好,天賦、勤奮、起步沒有一個湊合的。
這樣的人,他怎麼會收爲徒弟呢?
他是失憶了,又不是傻子。
宋元洲知道戳穿是遲早的事,他訕訕的,“凌大俠,我、我是真心仰慕你。我知道我沒有習武天賦,但我心裏是真把你當師父!”
“不必!”凌無意急忙打斷他,他凌無意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的。
宋元洲於是幽幽望着凌無意,目光委屈又可憐。
此時,一個奶聲奶氣卻又貌似老成的幼童聲音傳來,“爹,您能不能別丟人?”
阿武腿短短,人小小。因爲崔仲、宋元洲兩個擋在前面,凌無意、雲輕輕之前壓根沒瞧見他。
此時,雲輕輕見一個五六歲的男童,短腿短手,生得白白胖胖,眼睛又大又黑,像是年畫上的娃娃一樣,頓時驚歎一身,“這是阿武嗎?這麼大了。”
阿武滿月的時候,雲輕輕曾見過他一次。
宋元洲被兒子這樣說,十分不自在,瞪阿武一眼,“你這壞小子,有這樣說爹的嗎?”
阿武絲毫不懼,他慢吞吞道,“爹你何必強人所難呢。天賦不行就算了,這些年你那點功夫也早荒廢了。”
“……”宋元洲窘迫,他成親後考中舉人,曾在京中做了個七品小吏。
後來宋元洲覺得在京中爲官很是沒意思,又思念蘇州親友,便辭官回家,和張顯容一起辦起了私塾,人到中年,身不由己,漸漸的他便將武功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