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透過破碎的窗戶吹入進來,在整棟樓內迴旋着奇怪的聲響,樓內的溫度比外面更低,如同冰窖。
一樓大廳內空空蕩蕩,傢俱什麼的早就沒有了,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堆積物,再就是飄落進來的殘枝敗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羅衝用手電四處照了一番,也就找到了樓梯口所在的位置,心中問道：“泡泡,應該往哪兒走？”
“不知道。”
真的進來了,泡泡也就不再亂開玩笑,而是認真回道：“我在外面能夠感覺到這棟樓裏隱約存在着惡魔的氣息,但進來之後,我必須躲在器靈空間裏不能露面,否則,我一出來就會被它感應到,它就會躲起來,不太可能出現了…
“你在器靈空間裏感應不到它的大體方位嗎？”羅衝問道。
“當然不行,我在器靈空間裏,只能藉助你的雙眼,也就是惡魔之眼來觀察外界,我本身的感應能力是不能觸及到外面的。”
泡泡解釋道：“你沒見我每一次探測外界,都必須飛出去嘛。”
接着她又說道：“其實你不必去找它,你一進來,它就能察覺出你的與衆不同,自然就會來找你了,因爲,在其他惡魔的眼中,你也是超級大補的補品。”
“那就是到處走,到處轉嘍？”
羅衝心中嘀咕着,手電到處亂照,並對身邊的冷秋研小聲問道：“你覺得應該先往哪走？”
冷秋研卻是反問：“你來做什麼？”
“來找那個鬼。”羅衝不想對她透露與惡魔有關的事情,即便她很可能早就知曉地獄惡魔這種存在。
“不一定遇得到。”
冷秋研小聲回道：“這些年裏,曾有不少年輕人深更半夜進來探險,都可以平安返回,你要找的那種東西,不一定會出現……”
嘭
正說到這裏,樓上突然一聲震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突如其來的這一聲,把羅衝二人嚇了一跳。
“上去”
羅衝拉着冷秋研就往樓梯那邊走。
雖然心中有些緊張,但羅衝絕對不會讓泡泡飛出去到處探查的,要知道,這可是與惡魔交鋒,泡泡還太小,若被那個惡魔一口吞下,自己沒了器靈倒是小事,關鍵是失去了小泡泡,這一份精神打擊真的是承受不了。
所以,羅衝寧可自己冒險一點點探索。
嘎吱……
嘎支支
樓梯完全是木質結構,冷秋研踩上去聲響還湊合,但羅衝一落腳,只是第一個臺階,就發出木板即將斷裂開來的那種聲響。
年久失修,木板腐敗,關鍵是,羅衝揹着近百斤的揹包,整個人太重了。
沒事
羅衝試了試,腳下的木板並沒有真正斷裂,貌似還能承受自己的分量。
繼續往上走,手電的光柱也是向上掃射。
嘎支支……
越往上走,腳下木板發出的動靜也就越響,好似整個樓梯都在顫抖,隨時都可能垮塌一樣。
這麼大動靜,明擺着就是告訴上面的那位：我上來了
冷秋研緊跟在羅衝身後,神態表情還是相當鎮定的。但這不能說她的內心之中就不緊張就不害怕,只不過,她是喜怒不形於色,全都藏在心裏罷了。
嘎支支……
羅衝被腳下的這個破樓梯搞得相當緊張,唯恐它會嘩啦一下斷裂垮塌,把自己摔進一個無底深淵之內。
但好在,木板還是挺厚的,總算把羅衝二人支撐到了二樓。
二樓更黑,因爲全都是房間,中間的深邃走廊幾乎透不進來外面的光線。
這一刻,羅衝在想：“是不是應該白天再來,更好一些……”
泡泡卻道：“白天進來,你什麼都找不到,它根本不會出現。”
“惡魔也怕陽光？”羅衝心中問道。
“不怕。”泡泡回道：“但它知道,白天不佔優勢。它不傻的,惡魔比人類更聰明好不好。”
“好吧。”
羅衝用手電光柱照入黝黑的走廊裏,隨着光柱的移動,突然,似乎察覺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趕緊地把光柱移回到那個位置,卻是什麼都沒有,可能是自己杯弓蛇影的看錯了。
便是低聲問道：“這棟樓裏,有多少房間？”
問過之後,卻沒有收到冷秋研的回覆,羅衝急忙轉頭,卻看到,她背對着自己,低垂着腦袋,一動不動的……
羅衝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她還是毫無反應。
我靠
羅衝後退一步,做好了隨時取出鋼盾進行防禦的準備,但沒有對她舉槍。
幾秒過後,冷秋研緩緩轉身,動作很慢很慢……
“一百多個房間,具體數字我忘了。”
轉過來身來之後,她才針對羅衝剛纔的問題做出了回答。
“故意嚇我？”羅衝有些氣惱地跨前一跨前一步,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這種時候還搞這些？”
冷秋研白他一眼,靜靜回道：“我在以自己的方法感覺……我認爲,咱們應該再往上走一層。”
“剛纔那個動靜在三樓？”羅衝小聲問道。
冷秋研點點頭,表面沉穩,心中卻是暗笑：剛纔確實有一點想要嚇唬他報復他的小念頭,但只是順便而已。
“走,上去。”
羅衝用肩膀碰了碰她。
冷秋研卻沒有立即移動,而是低聲說道：“真正的好男人,在剛纔那種情況下,應該不顧一切地衝過來抓住我的肩膀,而你,卻是後退了一步,並做好了對我開槍的準備。”
“是啊,我不是你說的那種好男人。”
羅衝低聲回道：“但也不要冤枉人,我壓根就沒想過對你開槍,心裏的念頭只是防備。”
冷秋研嘴角微撇,貌似不信。
羅衝也懶得再解釋,轉身朝樓下走去,腳下木板又開始了嘎嘎吱吱的可怕聲響。
待他轉身之後,冷秋研這才淡淡一笑,其實,她相信他不會對自己開槍,剛纔那樣說,還是爲了報復他而已。
三樓與二樓的格局差不多,樓梯口的左右兩邊都是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全都是房間。
這一時刻,泡泡在器靈空間裏都沒有明確的感應,冷秋研卻朝着左邊走廊指了指。
羅衝立即給她一個眼神：那就你走前面。
冷秋研沒有反對,領先一步,邁進了左側那黝黑深邃的走廊之中。
羅衝跟在她的身後,還要和泡泡一起時刻留意身後的動靜。
走廊兩側都是房間,牆皮斑駁,房間的木門也都是油漆剝落,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腐朽的黴味。
走過了三排房間的木門,冷秋研突然站定,羅衝也跟着停下腳步。
還沒等她做出判斷,左手邊的房間裏突然一聲：嘭
羅衝頭皮一緊,汗毛直豎,轉身舉槍,瞄準了這扇木門。
冷秋研同樣單手舉槍,並給羅衝做了個準備的手勢,然後,她以拿着手電的左手,輕輕一推木門。
吱
門沒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兩個人的手電光線一起照了進去,一眼看清,外間屋空空蕩蕩,只擺着兩張破破爛爛的單人鐵牀,像是醫院的那種病牀。
並且,牀上並沒有被褥,只有網狀的彈簧鋼條,倒是可以看清楚,牀下沒有東西。
羅衝跨前一步,首先衝了進去,手電快速一轉,把外間屋的幾個角落照了一遍,也是什麼都沒有。
嘭
這時,裏屋又傳來一聲震響……
而且,這動靜聽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裏面敲打着這扇木門。
門後有東西,會動的東西
若在正常情況下,想知道門後有什麼,只需讓泡泡從器靈空間裏出來,以她的穿透式探測能力看一下也就知道了,根本不用開門;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不能暴露泡泡的存在,她在器靈空間裏,視覺效果與羅衝是相同的,也沒有透視的能力……
這扇門也是向內開啓的,只能推,不能向外拉,羅衝與冷秋研對視一眼,然後,在門板上輕踢了一腳。
吱
木門向內開啓,門後若有東西,定會被碰到,但它卻是相當順暢地全部開啓,嘭的一聲,輕輕的碰上了牆壁。
按說,這些房間都有窗戶,從街道上透入進來的光線多多少少應該有些亮度的,但裏面卻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羅衝二人手電立即照了進去,與此同時,冷秋研眉頭一皺,聞到了一股惡臭。
羅衝卻是什麼都沒聞到,因爲從進入大樓的那一刻開始,考慮到了毒氣等因素,一直處於內呼吸狀態。
裏屋的窗戶上掛着一個厚厚的毛毯,雖是骯髒不堪,卻足以擋住外來的光線,纔會使得這間屋這麼黑。
隨後,羅衝二人便看到,空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十個平米左右,什麼傢俱都沒有,只在屋子中間的地板上躺着一條死狗。
屍體雖然還算完整,冷秋研聞到的臭味就是來源於它。
兩人都能判斷出,這條狗死了沒多久,也就兩三天,尤其天氣較冷,剛剛開始腐爛發臭,臭味憋在這間屋裏,也沒有開始向外擴散。
除了這條死狗,屋裏空無一物,那麼,剛纔發出聲響的東西,又是什麼？
不會是這條死狗吧？
爲了預防萬一,羅衝扣動扳機,哧的一槍,子彈穿透了死狗的頭顱,它還是一動不動。
嘭
突然,那種怪響又從隔壁屋裏傳來過來,憑聲源方位來確定,肯定不是這間屋,也不是身後的外間屋。
“走”
羅衝立即轉身,低聲哼道：“跟我打游擊？”
兩人剛剛轉過身,將要離開這個房間時,身後,裏屋地板上的那條死狗的一雙眼睛突然睜開,死灰色的眼珠盯着羅衝的後背,無聲無息地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