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之眼的精神話語如同衝擊音波一般朝四周擴散開來,羅衝的這番話足以把它徹底激怒。
一件天然寶物靈智再高,那也比不上真正的高智慧生靈,更何況,它被封印了無數年,神智剛剛甦醒,情緒上肯定很容易失控。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精神力量衝入羅衝的腦域,目的非常明確,想要摧毀或控制羅衝的思想,那就可以遙控着他的身體,做出攻擊同伴,甚至自殘自殺一類的行爲。
這便是天妖之眼最爲擅長的攻擊方式。
曾經的那個遠古妖龍憑藉着天妖之眼的這項能力,滅殺了不知道多少神族,雖然,最終還是免除不了悽慘隕落的這一結局。
天妖之眼終歸只是一件天然形成的寶物,說得難聽些,就是一塊靈性極高的石頭,一個工具而已,必須有屬性相合的修煉者操控它,兩者相加,才能爆發出最強威能。只憑它自身的天賦屬性,在戰鬥中能夠做出的表現,終歸還是差了許多。
這便是它淪落到惡臭森林,無法控制蟲皇的主要原因。
此刻,天妖之眼主要針對羅衝,對他發動了精神攻擊,卻因爲,羅衝吞噬過兩個神族戰士的靈魂力量,精神異能恰好就是他長項,再加上惡魔之眼這件宇宙級法寶（後天至寶）的保護,這世間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控制住羅衝的思
就算九大魔主和十大天尊也不行。
呼
羅衝僅僅感覺到一股無形波動在自己腦袋裏晃盪了一下,轉瞬之間,也就被惡魔之眼消除掉了。
“你的腦袋裏……”
天妖之眼立即察覺到,羅衝的腦袋裏存在着一個能令它甚爲忌憚的東西,恰好能夠剋制它的精神攻擊。
“不是腦袋,而是我的眼睛。”
羅衝的雙眼微微閃現異芒：“曾經,有一件類似於你的天然寶物,在某個大能修煉者的幫助下,進化爲法寶形態,現在,它就是我的本命法寶。它過得很好,我可以非常清晰的感知到,它的靈智依然存在,並以更爲高級的形式存在於世。總有一天,我會讓它進化爲這個宇宙,乃至整個混沌之中無可超越的至高法寶……而你,你的使命就是加入進來,和我們一起,朝着那個方向不斷前進。”
“說得好聽,還不是想把我煉製成你的法寶。”
天妖之音的精神話語像在怒吼：“甚至,我的命運會變得更加悲慘,就連自我爲主的法寶都不是,必須像食物一樣被它吞食。我,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這一點,你倒是誤會了。”
羅衝神色一緩,含笑回道：“我的想法是,把你們改造成一雙眼睛,它是左眼,你是右眼,並不存在誰吞食誰那般殘酷的情況。”
“我不信任你”
天妖之眼立即回道：“我不會相信任何人,更不可能成爲任何人的法寶。我就是我,會以現在這樣的存在方式直到永恆,或是,下一刻泯滅。”
寧可死,也不願遭受任何人的驅使。如此的桀驁不馴丨在所有的天然寶物中稱得上極爲另類,極爲罕見了。
所謂的天然寶物,說白了就是原材料,存在意義就應該被煉製成法寶或其他工具。這不叫殘忍,而是存在形式的昇華與進化,更好的實現了上天賦予它們的作用。
就好比深埋地下摻雜着各種雜質的鐵礦,要經過千錘百煉,打造成型,再加上精心研磨,纔會成爲一把吹毛斷髮的鋒利刀具,才能具備人們常說的刀魂或器魂。
這便是存在形式的一種昇華。
一般來說,大多數具備靈性的天然寶物並不會排斥或牴觸這樣的進化。正所謂不雕琢不成器,甚至可以理解爲,能被煉製成器的原材料纔是幸運的,如同人類之中的修煉者,這這纔有資格踏上那條永無止境的提升之路。
區別僅僅是,每個人,每件器,各自的提升之路有所不同而已……
天妖之眼作爲洪荒寶物,雖然它本身已經具備了初級靈智,但還是沒能超脫出原材料,這個範疇,確實存在着極大的塑造空間和上升空間。
在這一點上,羅衝剛纔所說的那些話既不是忽悠,也不是歪理,只不過,天妖之眼在靈智方面早就拐上了一條另類的偏執之路,把自己最爲原始的生命形態看成了至高無上的自由,寧可泯滅,也不願雕琢成器。
就像一個思想極端的小孩子,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我不想去上學,因爲我不願遭受學校的管束;將來,我也不想給任何人打工,不願被任何人領導,不願被任何人操縱;
沒文化,沒本事,做不成領導,當不成老闆也沒關係,我寧可做一個撿垃圾喫的流浪漢,也不願失去這份自由。
不想接受錘鍊,受錘鍊,不想接受雕琢,不願接受任何形式的管束,這就是它所認爲的自由自在。
你不是自由至上嘛,那就比一比,誰的自由更屙吧。
站於一旁的蟲皇抿嘴一笑,小聲說道：“跟一個腦袋不靈光的傢伙廢話太多,只會拉低你的智慧……它現在仍處於半封印狀態,就像砧板上的魚肉,想逃也逃不掉。於脆,我再幫你把它的靈智也給封印起來,它就會老老實實落到你的手上了。”
“我這是恨鐵不成鋼啊。”
羅衝搖頭嘆道：“本以爲,我把它從封印狀態中解救出來,並願意給它機會,與我們一起攜手共進,不久的將來,共同達到各自領域的那個至高點。卻沒想到,這傢伙竟會是這麼的不知好歹……得了,也是我自己犯賤,跟一塊‘原材料,這麼多廢話於什麼,管它願不願意的,拿過來直接用掉就行了。”
“你竟把我看成是一塊原材料”
天妖之眼又怒了,呼哧,又是一道精神衝擊席捲過來,卻不能對羅沖和蟲皇造成任何影響。
這一下沒能奏效,呼哧,緊接着又是一下。
天妖之眼就像個鑽了牛角尖,認了死理兒的愣頭青,就算是不能移動,無法逃走,也要拼盡全力,堅決抵抗。
羅衝不需要蟲皇的幫忙,硬頂着一波一波的精神衝擊,一步一步走上平臺,朝着天妖之眼走了過去。
“即便是世間最高級的法寶,也需要人的操控,才能施展出最強威能。”
羅衝邊走便道：“你現在,連法寶都不是,不是原材料,又是什麼……有沒有想過,上天爲什麼把你創造成一個物品,而不是有血有肉的一個生靈？”
咔
最後這句話,像是深深觸動了天妖之眼,它的精神衝擊頓時停止了。
“有血有肉……”
它的精神波動向四溢的流水一般到處擴散着：“爲什麼,我不是個有血有肉的真真正正的生靈？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次很多次爲什麼不是？天地之間那麼多生靈,爲什麼我不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因爲,你只是一個看起來很像眼球的石頭。”
羅衝不緊不慢地回道：“只不過,你能看到其他石頭看不到的太多事物,讓你的思想提前成熟,卻又陷入了一個深深的誤區難以自醒。你對自由的渴望,困束在這個石頭身體裏,不把它擺脫掉,永遠別想成爲有血有肉的生靈。要我說,現在這種孤獨的病態的自由,不要也罷”
“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妖之眼的靈智像是陷入了一種恍惚狀態。
“我可以給你另一種選擇。”
羅衝回道：“把你的這一份靈智剝離出來,我幫你轉世成爲一個人類,像我這樣的人類。並承諾,給你一個相當不錯的家世背景,相當不錯的修煉資質,讓你成爲我們這樣的修煉者,有資格有條件去追求真正的自由。怎麼樣,你可以好好想想。”
之所以說這些,羅衝是出於兩個想法,一是不想讓蟲皇幫忙,免得被它看輕了自己,面對這樣一個半封印狀態下的天然寶物都搞不定。
另一層原因則是,天妖之眼目前的靈智早就走上了某種極端,已是難以改變了,即便暫時說服它,把它改造成自己的右眼,以後的日子裏,這個傢伙也不可能安生,還會時不時犯倔犯混,給自己添亂。
最好的辦法則是,把它的靈智剝離出來,變成一張白紙,任由自己書寫,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不過,它這份靈智已經可以當成一個生命體來看待了,若是就這麼無情抹滅,委實有些殘酷,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轉世投胎,在自己的隨身世界裏挑選一個還未出生的胎兒,把它的這份靈智灌輸進去。
去享受真正的人生吧,絕對比做一塊自由自在的石頭有趣得多。最起碼,你還能娶幾個媳婦,或是,養幾個漢子,造出來一大窩小崽子……
只要它接受了這個建議,那麼,自己收服‘天妖之眼,這件器物也就沒有了任何難度,甚至根本不需要收服,直接交給惡魔之眼吞噬融合也就可以了。
否則的話,惡魔之眼和天妖之眼有可能上演一場相互吞噬的惡鬥,即便在自己的幫助下,惡魔之眼百分之百可以獲得最終勝利,融合後的這雙眼睛將會出現何種改變,那也是很難預測的。
難以預測的事情,意味着,自己的獲益不可能最大化,難免會出現能量浪費,屬性抵消,功能重複等狀況。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說服它,讓它那另類偏執的思想從身體裏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