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但肯定是血無涯最先開口，她輕聲說道：“當時的做法，主要是爲了算計羅衝的。當然，身爲一個遠古惡魔，我也幹不出什麼好事兒。”
言外之意，羅衝早就原諒我了，你也別跟我計較了。惡魔就這德行，我也不是獨一號對吧。
“可對我來說，當時，差一點就死了。”
安吉麗娜低垂着目光，聲音也很低：“徹底的泯滅，地獄中都不會有我……”
當時，若不是羅衝搶救及時，安吉麗娜的那點殘魂將會徹底泯滅，連凡間惡人死後靈魂下地獄的那點資格都沒有，那才叫真正的死亡，真正的可怕。
“是的，是的。”
血無涯沒有狡辯，點頭承認：“我就是這麼壞，當時是那樣，現在也沒變。說白了就是因爲羅衝的關係，我纔會坐在這裏向你道歉，其實呢，打心底裏我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若不是羅衝，你這樣的轉世之身，死就死了，滅就滅了，如同身體上的一根毛髮，隨時可以脫落，隨時也可以再生。
大實話，事實也就是如此，但問題是，你是在道歉哦，真的可以這樣說嗎？
果然，安吉麗娜猛地擡起頭來，面如冰霜，冷聲喝問：“你是想激怒我嗎？”
即將晉升爲遠古魔帝的血族公主，這一動怒，倒也是氣勢驚人。話說，隨着修爲的提升，安吉麗娜的絕色容顏有了更深層的變化，似乎，整個人所籠罩的氣息一點不弱於血無涯這樣的巔峯強者。
或許，這是身系天機而轉世所導致的，更進一步來解釋，這一世的她之所以性情變異，竟開始嚮往光明，也是受到了那一道機緣紐帶的影響吧。
“哎呀，我哪敢喲……”
血無涯也像是滿腹委屈，苦着臉說道：“別忘了，你我本爲一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若不是你的本性出現了異變，我又怎麼可能捨棄你呢。吶，反過來說，假設爲神靈轉世，發現了這一世的自我意識竟有了墮魔危險，作爲神靈，定然會把你毫不猶豫地淨化掉。這種做法，難道有錯嗎？”
安吉麗娜神情一滯，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是的，正不容邪，邪同樣不能容正，她作爲純種惡魔，發現這一世的自我意識竟然滋生了光明因子，就應該毫不遲疑的將其抹除，這種做法真的是無可厚非。
事實卻是，血無涯並沒有把她當即抹除，僅僅的捨棄掉了，雖有算計羅衝之嫌，但只從結果上來說，的確是手下留情了。
沉默了一會兒，安吉麗娜低聲而道：“意思是，我反倒應該感謝你了，是這樣嗎？”
“當然不用。”
血無涯溫和一笑，柔聲說道：“道理上來講，我沒有做錯；但以目前的這種關係來講，我向你道歉纔是最合適的。我道歉，鄭重道歉，隨便你怎麼懲罰都可以，行嗎？”
這一會兒語氣口吻，又像是哄小孩一樣，並帶有一些些無賴感覺，與羅衝那廝竟有些神似。
“我又能拿你怎麼樣？”
實際上，安吉麗娜也是毫無辦法，衝着羅衝那混蛋，爲了後宮之和睦，原諒她也是必須的，只不過，本打算原諒之前小小的刁難她一下，沒成想，她這個遠古惡魔又扯出了這麼一番歪理。
說是歪理，卻讓人無法辯駁。
“別這麼想不開嘛。”
血無涯厚着臉皮湊過來，貼近了安吉麗娜，幾乎就可以雙手抱住她了，又在她耳邊柔聲說道：“換一個角度來想，當初我並沒有捨棄你，而是‘有情有義’地把你融合掉了，現在的你，還不是不復存在了嘛。就當下而言，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不對嗎？”
這種說法，安吉麗娜還是無法辯駁，只能朝一邊挪了挪，離她遠一點，可是，她還是厚着臉皮湊過來，甚至得寸進尺地把自己摟住了。
血無涯臉皮極厚，這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初在混亂位面，她能不顧一切跑到羅衝面前撒潑耍賴，就足以證明，她的無恥程度在整個宇宙早已是無可超越。
“放開！”
被她抱住，安吉麗娜覺得極其極其的不自在，極其極其的彆扭，正因爲曾與她本爲一體，這種彆扭反倒會格外強烈。
“當然可以。”
血無涯就像個女流氓，在她耳邊賴呼呼說道：“只要你說，好的，我原諒你了。”
“你和羅衝才真是絕配。”
安吉麗娜翻了個白眼，拿她毫無辦法，只能說：“原諒你了，趕緊鬆開。”
這傢伙身爲嘉賓，可以無所顧忌的施展手段，自己卻不能爲了這點事就犯規，僅以普通人該有的力量自然無法反抗，便只能放過她了。
“再說三遍，我才鬆手！”
血無涯竟然得寸進尺地搖身一變，直接變成了羅衝的樣貌，在她耳邊低聲威脅：“若不答應，我就以羅衝的樣子的樣子那個你！”
安吉麗娜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猛地一掙，倒是極爲順利地從她的懷裏掙脫了出來。
“哈哈！”
血無涯先是以羅衝的嗓音無形無狀的大笑兩聲，又變回自己的樣子好一番嬌笑，好似在說：小樣，和我鬥，你還差得遠呢！
接下來，還在進一步刺激她：“剛纔，我和他說，今晚上和你睡。所以今天晚上，你可是我的哦。”
“滾！”
安吉麗娜不想在她的面前再待一秒，她這個剛剛接受了道歉的債主，反倒被嚇得拉開房門，略顯狼狽的落荒而逃。
房間裏，血無涯得意洋洋地把這番經過以精神畫面的形式直接傳遞給千米之外的羅衝，並道：“看到嘛，剛剛非禮了你的新娘，你又能拿我怎樣？”
“我草！”
羅衝瞬間欣賞完這一番刺激畫面，同樣也有點屁眼抽搐：對安吉麗娜，你都能下得了手？
這娘們毫無尺度可言，某些方面比赫鸞天還要邪乎，簡直是一頭擾亂後宮的母狼，幸好她過早的暴露了原形。
“今晚上跟我睡，我得好好地看着你！”
羅衝頓時找到了強大理由，自認爲，就算對紀詩云她們也有了合理的交代。
“美得你！”
血無涯在那邊咯咯嬌笑。
羅衝這才知道，在她們這種最爲正統的遠古惡魔之中，咱家的秋血還算是最本分最老實的，秋血她只是性情上稍稍有一點孤僻而已……
想到這個，羅衝立即跑去了秋血的房間，果然，她沒與任何人待在一起，還是那麼孤零零的獨處一室。
大白天的窗簾緊閉，幽暗的房間裏，她隨隨便便地坐着一把椅子，與世隔絕，籠罩在黑暗與寂寞之中，根本不像個明天就要成婚的新娘。
“好吧，不是‘有一點’孤僻。”
羅衝在心裏修正了一下，走到窗前，唰一下拉開窗簾，又轉身問她：“幹嘛呢，很不情願似的……是不是我再不來，今晚上你就該就着月色，踏上那漫漫無期的逃婚之路了？”
秋血搖頭一笑，神情自然地回道：“我在一點一點地回想過去，明天就是你的妻子了，現在這種感覺，我覺得挺好的。”
“好個屁！”
羅衝抽抽鼻子：“你們這些遠古惡魔，真沒有一個正常點兒的？”
“嗯。”
秋血神情認真的點頭：“若以地球人的思維觀念來衡量，惡魔本就沒幾個正常的，更何況活得最老的這些。”
“算了，我也懶得計較了，下面還有那個洞就行。”
羅衝擺擺手，問道：“月華什麼時候過來，你跟她說，可以多帶幾個月魔，只要是最漂亮的那些就成。”
婚禮上，美女多一些沒啥壞處，省得那些個老色棍，淨盯着咱家的媳婦想入非非。
“隨時都可以過來。”
秋血先回了這麼一句，緊接着，又以稍顯古怪的眼神瞅着他，低聲問道：“你不是對月華……想要母女同樂？”
‘放屁！“
羅衝頓時惱怒，瞪眼喝道：“幹嘛要說得這麼直接？”
秋血抿嘴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然只是玩笑，她比誰都要清楚，羅衝對月華壓根就沒有一丁點企圖，這傢伙一向就喜歡過過眼癮過過嘴癮而已。美其名曰，什麼純藝術欣賞，純藝術調戲……
“明天就要嫁給你了。”
她走到窗前，遠古惡魔的超級視野能夠俯視到大半個上海市：“羅衝，說不清爲什麼，我真的有點緊張。自誕生以來，第一次品嚐到了，緊張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我比你更緊張。”
羅衝輕輕環住她的腰身，深沉而道：“你只是嫁給一個男人，我卻要同時娶十幾個女人……”
這話很欠揍，羅衝自己也知道，幸好不會被其他人聽到。
“本以爲，我的一生只屬於自己。”
秋血早就習慣了他的無恥，此時也不會在意，還在輕聲呢喃：“嫁給了你，從這一天開始，我的一切只屬於你，爲你而活，爲你而死。在這一點上，我會比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堅持。這樣說，你信嗎？”
“看來，你真的很緊張，比她們更緊張。”
羅衝更加用力地摟着她：“放鬆一些，就只是結婚而已，差不多每個人都要經歷。”
秋血一轉頭，咬住他脖頸間的一塊皮肉，不捨得用力，還是狠着勁兒用了點力，同時，心裏面有一種聲音也在對他說：“羅衝，我愛你！都說惡魔不懂得愛，可我知道了，這不是絕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