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去,正是名劍山莊那揹着劍的閉眼姑娘,葉軒的劍奴。
鄭年闊步走了過來,“你在這兒幹嘛?”
“你叫鄭年?”閉眼姑娘仰頭問道。
“對啊。”鄭年點頭,伸出手在姑娘面前晃了晃。
“不用晃了,我不是瞎子。”閉眼姑娘道。
“那你閉着眼睛做什麼?裝高手?”鄭年不解。
閉眼姑娘哼了一聲,“我家師父說過,若無強敵出手,要一直閉眼,不能睜開,如此可以鍛鍊劍意。”
“牛逼。”鄭年豎起大拇指,“所以你來這裏幹嘛?”
“來殺你。”閉眼姑娘道。
鄭年哦了一聲,打開善惡寺後門,“喫飯了嗎?”
“沒有。”閉眼姑娘扭頭,“我來殺你,你不害怕!你卻問我喫飯了沒有?你瞧不起我!”
說着直接單手一指,指向鄭年的肩膀。
但手指就在穿破肩膀的瞬間停了下來,閉眼少女疑惑道,“你爲何不躲?”
“躲?”鄭年打了個哈欠,“大庭廣衆,光天化日,你在京城長安縣裏面殺了長安縣捕頭,你是神仙你也跑不出去。看你也不是搞自殺式襲擊的人,我怕什麼?”
閉眼姑娘氣憤地收式,“你……”
“肯定是晚上殺啊,我就住這兒。”鄭年道,“我知道你是來踩點兒的,今夜動手,明日等人發現我屍體的時候,你們二人便已經出了城。”
“你等着!”閉眼姑娘氣得跺腳,扭頭走了。
正要進門,鄭惜春拄着柺杖站在門裏。
“真的是三十二個麼?”鄭惜春睜大了眼睛問道。
“什麼三十二個!”鄭年一臉尷尬,“是個來殺我的。”
“我看不像!”鄭惜春道,“那麼好看的神仙嫂嫂已經娶到家了,哥哥你還要找那麼多媳婦嘛?”
鄭年無奈道,“小孩子別亂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鄭惜春哦了一聲,“晚上喫好喫的!哥哥快來。”
“腿沒的治了?”
鄭年走入之後,攙扶着鄭惜春,一開始她還有些拘謹,後來也放開了,扶着鄭年的手,一步一步走着。
“之前郎中說是斷了根兒,沒得治,老孃打聽過,說是還有辦法,但是藥材太過名貴,我就不治了。”
鄭年點點頭。
善惡寺的工程進度還算可以,一下午的時間又起了兩座石瓦房,等到過幾日後院的屋子全部換成石瓦房之後,就是連接三個院落搭建勸學院。
喫過飯,陳萱兒找到了正在監工的鄭年。
“喏,哥哥,我做了一下午的糕點。”陳萱兒端着一個盤子,裏面是茶水和一些桂花糕。
鄭年渾身一抖,“這又是什麼鬼稱呼?”
“怎麼啦?我想了一下午纔想到的吶。”陳萱兒看着鄭年拿起自己的桂花糕,臉上溫和了許多。
“在這裏的日子不習慣吧?”鄭年將托盤放到涼亭桌上,轉頭看着陳萱兒,“畢竟不像是京都府尹的府邸。”
“這裏很好啊。”陳萱兒並沒有像鄭年想象之中的富家千金臭脾氣,而是一邊將桂花糕上的糯米紙取下,一邊倒了熱茶,“孩子們都很可愛,母親對我也很好。”
“等事情過了就回去吧,這年代也沒什麼結婚的憑證,充其量就是個口頭協定而已。”鄭年往嘴裏送了一份桂花糕,覺得確實不錯,又拿了兩塊。
“不!”陳萱兒面色暗了下來。
鄭年望着她,“你是腦子有什麼毛病嗎?”
“好喫是好喫……但是……”鄭年咳嗽了幾下,“婚姻和桂花糕好不好喫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怎麼沒有關係!”陳萱兒眉頭扭成了一個川字。
鄭年懶得和他解釋,將桂花糕吃了個一乾二淨。
“以前經常看到我家門口有一對老夫婦,他們是乞丐。”陳萱兒說道。
“早上的時候,老爺爺躺在地上,因爲斷了腿無錢救治呻吟,斷了一條胳膊的老奶奶跪在地上要錢,過往的行人看他們可憐,便給一些錢財,我也會給一些錢財。”
“可是有一日我去長樂縣書香堂尋一本古籍,在那裏又看到了那一對夫婦,這一次換成老奶奶在地上呻吟,缺門牙的老爺爺跪在一旁要錢,一天下來能賺好幾貫錢。”
“我晚上跟着他們,看到他們去了酒樓,換了一身乾淨的行頭,老爺爺點了老奶奶最愛喫的桂花糕,一口一口夾給她。”
陳萱兒對着鄭年,眨了幾下眼睛,“給喜歡的人喫桂花糕不就是婚姻?不就是愛情!”
鄭年拍了拍手上的糕屑,“你好像有那個大病,我出去一趟。”
“有人要殺你!”陳萱兒站了起來。
“你咋知道?”鄭年問道。
“我見過那閉眼的姑娘,也知道葉軒,當然明白他們要做什麼,我可不想十六歲就當寡婦。”陳萱兒道。
“那你出去把他們殺了?”鄭年沒有停下腳步,嘴裏嘀咕着,“小女娃娃真麻煩。”
“明日……爹爹就要被斬首了……”陳萱兒看着離去的鄭年,沒落着低下頭,突然聲音很細也很小,“你……不要太晚回來,我……害怕……。”
已經入了夜,灰色的天上瓢着紅雲。
鄭年坐在後門的臺階上,晃悠着酒壺。
“等啥呢?”老乞丐又遊蕩過來了。
“等人殺我。”鄭年看着天,靠在一旁的石獅子上,百無聊賴道。
“誰要殺你?”老乞丐也拿着自己的酒壺,坐在另一邊的臺階上,靠着母獅子。
“一個不是瞎子卻不睜眼睛的女孩,一個個頭很矮劍法高超的俠客。”鄭年喝了一口酒,“他們是一起的,都要殺我。”
“那你必死無疑了。”老乞丐嘆息道。
“那我能幹嘛?”鄭年很樂觀的咧着大嘴道,“倒是你啊老乞丐,感覺你不是凡人。”
“我肯定不是一般人,不過這種殺人的買賣,我肯定不會幫你,冤有頭債有主,咱倆還沒到那個關係。”老乞丐眼裏閃過一絲喜悅。
“我沒有想讓你幫我,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鄭年樂呵道,“他們想殺我自然有想殺我的理由,倒也不是仇怨。”
“奪妻之仇還不是仇?”老乞丐一愣。
“你知道啊?”鄭年哈哈一笑,“這裏面有些誤解罷了,不過我也懶得解釋。”
“你還是不怕。”老乞丐點頭,“一個小差辦居然不怕名劍山莊的四少爺。”
“我自然是不怕。”鄭年揮了揮拳頭,“我會拳法。”
“你那是臭拳法。”老乞丐在面前扇了扇風,“臭不可聞的拳法。雖然名劍山莊的劍也臭,但你的更臭。”
“不是,我會你教我的拳法。”鄭年咧着嘴將酒壺裏的酒喝完,走到了前方的木杆前,運氣一抖,單手打在旗杆上。
那旗杆紋絲不動,卻看到中間,一個清晰的洞出現在了杆子上。
老乞丐皺着眉站了起來,“噢喲……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