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縣令可沒空拯救世界 >第九十八章 春花院外是棋子
    一切似乎變了,一切又似乎沒變。

    這一步似乎早該到了,卻又似乎一直都沒有到。

    鄭年坐在慧海大師的禪房裏面,這裏簡單到一塵不染,簡單到只有幾本經書,簡單到只有一件袈裟。

    桌子上放着慧海大師唯一剩下的物品,那串他手中的佛珠。

    “駙馬已經回到鴻臚寺。方纔我差人上報寺卿大人,關於大理向大周境內安置蠱偶的事情。”武思燕說道,“你沒事吧。”

    “我沒有想到,他竟是在考驗我。”鄭年抓起了那串佛珠,放在手中攆着。

    學習着慧海大師的一舉一動。

    “慧海大師爲什麼在我脖頸上種蠱?”陳萱兒一直沒有想通這個問題。

    “他給你種的蠱是這種蠱。”武思燕攤開手,手裏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小蟲子,“我已經檢查過了,裏面沒有蠱毒,也沒有氣,不是控制人的蠱也不是可以殺人的蠱。”

    “試探。”鄭年低着眉頭,“他必須要知道,蠱練聖童是不是在我體內,這件事情恐怕有人已經告訴了他,他需要一個確定的答案。另外,還有一個意圖,就是告訴我無頭案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

    “告訴慧海大師的人,應當就是龍隱大師。”武思燕道,“在龍隱大師的房間裏面發現了許多關於大理煉蠱的記載,想必他已經研究了很久,而且在龍隱大師換下來的衣物上,查到了銀鐵的痕跡。”

    “那是什麼?”陳萱兒問道。

    “解釋起來很複雜,你只需要知道,那是煉製鐗用的一種特殊材料。”鄭年說道,“所以龍隱大師早就知道,蠱練聖童在我這裏。”

    不會那麼巧,一直追尋蠱毒下落的龍隱大師,剛好去了一個需要煉製鐗的地方,又剛好在鄭年上山的那一天被殺了。

    鄭年深知,這不是巧合。

    “龍隱大師第一次見到大理公主和駙馬的時候,已經知道大事不妙,所以他派手下的俗家弟子去向慧海大師報信,可是不了俗家弟子出門不遠就被殺了。”

    鄭年說道。

    “那是誰將他的頭砍下來,放在天王像上的呢?”陳萱兒追問道。

    “不知道。”鄭年搖了搖頭,“或許是慧海大師所爲,至少我知道慧明住持的頭,是他放上去的,也是故意引我看到的。”

    “是爲了試探你?”陳萱兒問道。

    “他無法相信任何人,大相國寺的住持都可以變成蠱偶,這裏遍地都是皇室的眼線,是安文月的暗樁,他找不到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鄭年說道。

    “這個人爲什麼是你?”陳萱兒皺眉。

    “不是我,是大理寺。”鄭年看向了武思燕,“當時我自報家門的時候就很奇怪,大相國寺的住持和護法大師怎麼可能不知道長安縣縣令是誰?現在我才明白,慧海大師是要試探我,而那大相國寺的住持,早已經是一個蠱偶了。”

    武思燕低着頭,“他爲什麼不直接和我說呢?偏偏要採取這樣的方法?”

    “或許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師父。”陳萱兒眉目一閃道,“我想他能夠信任的,是以九品縣令身份怒喝錦衣衛的哥哥吧……”

    “我想他是要保證自己絕對能夠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慧海在大相國寺之中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待着的時間都長,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裏有多麼的危險。”

    鄭年的眼睛閃着光,“可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辦?”武思燕問道。

    “能怎麼辦?”鄭年撓了撓頭,站起身來望着外面說道,“不知道秦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慶王背後的祕密,只能查,十幾條命已經搭進去了,屍體推着我往前走,不走我甘心啊。”

    “慶王?”陳萱兒一愣,“你這麼一說……我好像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三年前慶王世子的事情。”

    “三年前?”鄭年思索了片刻,猛然看向武思燕,“師父,這個大周的公主是什麼時候嫁到大理去的?”

    “三年前二月。”武思燕道。

    “慶王世子……大周公主?”陳萱兒茫然道,“你該不會懷疑他們吧?”

    “我記得你在哪裏遇到過李慶宸?”鄭年抓着陳萱兒問道。

    “啊?我是說……在……明春湖!”陳萱兒道。

    “走!”

    鄭年說着,衝出了房間。

    “喂!等等我啊……”

    ……

    冬雪早已覆蓋了整個京都,可唯獨有一間院子裏面竟是連雪花都落不下來,僅僅是距離地面還有兩丈的功夫,就已經化成了水。

    諾大的院落山水花草應有盡有,不能在冬季生長的植物卻開得茂盛。

    庭院有一湖泊,湖泊上開滿蓮花,錦鯉滿塘,對比起長安縣的那口破嘴的魚所住的地方,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湖泊中心有一亭,左右掛着兩簾對子。

    【山湖亭樓亭內觀天下】

    【蓮花春院院外皆是子】

    湖泊之中的亭子根本無路通行,此時卻有十幾個妙齡少女站在一旁,幾個拿着扇子閃動涼風,幾個端茶遞水,擺放糕點。

    她們的腳上都有小鈴鐺。

    金色的小鈴鐺。

    棋盤之外,有兩人對弈。

    涼茶溫酒,一個大和尚袒胸露懷,光頭無眉,身上一根毛都沒有,只是簡單的屁了一層紗,肥碩的身體捲縮坐在臥榻上。

    而在他身旁的,竟是柳安。

    “怎麼樣?宰輔大人。”柳安執白,輕聲落子。

    “嗯……”大和尚思索了片刻,纔將黑子落下,娶了一枚已經脫離隊伍的白自,才道,“確實有趣,蠱練聖童,就在他的體內。”

    “大相國寺的事情,你怎麼看?”柳安又將一枚白子落下,大和尚佈局穩固,卻被一顆脫離隊伍的小子分身,不料此時白子大舉進攻,已入腹地。

    大和尚不慌不忙爲前子補氣加固防禦的同時,衝出一條路,直奔白子側翼,飲了一口茶才緩緩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和尚也不例外。”

    “宰輔說的和尚,是慧海大師,還是您啊?”柳安沒有擡頭,仍然專注於棋盤,再下一成,直奔黑子的心窩處。

    “哈哈哈,您玩笑了,劉知善於您,可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大和尚伸手掠過棋盤,黑子再次穩住衝子一氣,順便斷了闖入腹地的白子一氣。

    “那就明瞭,三年前的賬,安文月該還了。”柳安最後一子落在了大和尚中心,如直插背心的一箭,而這一箭,竟是之前看起不來不起眼的棄子,當它再次出現在棋盤上的還是,造成了不可逆轉的頹勢。

    “喲,輸了。”大和尚投子認輸,開懷大笑,“安文月可以喫虧,但是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給啊,朝堂之爭,若是一個人吃了悶虧,狗急跳牆,不好辦啊。”

    柳安沒有說話,站起身來,看向身後的湖泊,喃喃自語道,“確實,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有舍有得,李慶宸的事情,想必不過幾日就能有結果了,這幾日你思考一下,用什麼做交換。”

    “您以爲如何?”大和尚問道。

    柳安微笑着道,“我以爲,此字會給我答案。”

    他將一把摺扇丟在了桌子上。

    金剛鐵骨已然打開,上面只寫了一個字。

    年。

    “要過年了。”柳安深吸了口氣,“今年,可是大周最後一個安穩的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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