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暴露的二人告別郡守,重新坐上馬車。

    想到今日發生的事,嬴政端着茶杯的手愣在半空,過了幾秒後默默將它放下,發出聲無奈的嘆息。

    “若不是老七你提出微服私巡,這些事情只會變成百姓的痛,扎心的刺,我想我明白何爲百姓疾苦了。”

    在瞭解百姓上,他遠不如眼前人。

    嬴政下意識將來上郡與嬴修遠掛鉤,而當事人並不知,這行爲被冠上有心的名義。

    看着任務進度,嬴修遠知道該他上場了。

    他深吸口氣,目光深沉凝視着嬴政,臉上不再像往日一樣掛上微笑。

    “父皇,恕兒臣直言,您並不明白。”

    話音落下,連外面的揚鞭聲都慢了不少。

    【嬴政情緒已被宿主調動,請繼續任務】

    眼見對面之人不吭聲,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他猶豫了幾下,將順手從縣衙內拿來的賬本遞給嬴政。

    後者眉頭緊鎖,看着頁面上驚人的數字啞然。

    “您不能單看眼前,目光不夠長遠。”

    “須知天下興亡,苦的只有百姓,紛爭四起,世家得意,您不能光看百姓疾苦,必須想辦法解決這難題。”

    嬴修遠睫毛顫了顫,想到馬下救下來的老翁與剛剛那兩姐妹,如果沒有遇見他的話,這些就會默默消失在歷史長河裏,沒有絲毫痕跡。

    沒有人會關注最底下百姓的生死。

    哪怕死於非命。

    嬴政繃着臉看向嬴修遠,眼中帶着些許不滿,他最討厭被旁人左右,即便是當前最看好的兒子也不行。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那什麼是該管的事?”

    父子二人在馬車內對峙,氣氛瞬間劍拔弩張,在迫人的威壓前,嬴修遠寸步不讓,眼底的堅定如磐石,難以撼動。

    【嬴政情緒已抵達最高值,請宿主穩定綁定人物情緒】

    “像您一樣,深謀遠慮,等多少年才能令百姓撥雲見日。”

    是火上澆油,也是恨其不爭。

    歷史記載中的百姓苦秦久矣,豈是一朝一夕能造成的。

    嬴政也許不知百姓疾苦,但絕對通曉世家秉性。

    咔擦——

    “放肆!是朕太慣着你,讓你連規矩都不懂了!”

    茶杯砸在嬴修遠額角,鮮血直往外冒,他從紅色中看見了嬴政暴怒的臉。

    車門突然被打來,他對上了一雙擔憂的眼。

    “公子!”

    是霍去病。

    “下去!”眼見他就要鑽進馬車來,嬴修遠厲聲喝止,眼中透露着警告,“別進來,你不必擔心這裏的事。”

    聞言,霍去病轉過身去,動作還有些躊躇,但最後還是聽令合上了車門。

    馬車內再次只剩父子二人,嬴修遠潦草用袖子擦了擦臉,不管如今狼狽的模樣,也不管氣上心頭的嬴政,比起對他說更想喃喃自語。

    “犯上又如何,書上有句話,令我感觸頗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若無人敢做,那便由我開頭。”

    “您必須從根源解決!世家於百姓,猶如制度與大秦!”

    【滴,經系統檢測嬴政情緒突破闕值,恭喜宿主額外爲其續命一年】

    只見眼前系統面板上,嬴政鮮紅的進度條已經變成百分之75。

    “尸位素裹的官員,爲富不仁的世族,您都看在眼裏,您有您的顧慮,若父皇願意相信兒臣,可以把我當成一把利刃,將毒瘤割除。”

    【叮,恭喜宿主獲得綁定人物信任】

    【秦始皇嬴政重視度增長至百分之90,請再接再厲!】

    突然躥高的重視度以及獲得信任,讓嬴修遠意識到計劃可行。

    這件事還有的商量。

    “依你之見,那該如何?”

    嬴政平息怒火,冷靜下來後看向嬴修遠,不帶任何情緒的詢問。

    他倒要看大言不慚,想成爲他掌中利刃的人有什麼想法。

    只見眼前人將代表身份的玉佩取下,隨後抽出腰間匕首,插在這枚上好的玉上,一掰兩段。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嬴政詫異的擡起頭來,拜相入仕所求爲何?

    權。

    但這位出生便在雲端,令萬人豔羨的公子,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令人匪夷所思之餘也惹的嬴政欽佩。

    無關身份,無關年齡,在於這份膽識。

    他不再以面對小輩的態度看待嬴修遠,出聲提醒。

    “你要知道,這是條難走的路,一旦踏上,便是與權貴爲敵。”

    馬車內能聽見外面的車馬聲,已經快到咸陽了。

    嬴修遠的眼神沒有因爲那句話有絲毫動搖,反倒是笑容愈發明顯,他掀開馬車的簾子看向外面趕路的百姓。

    “兒臣,將所向披靡。”

    他的聲音輕輕,像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以肯定的口吻。

    車外的景象從城外到城內,最後停在咸陽宮外。

    嬴政打開門,向下面走去。

    他逆着光身姿挺拔,回答正等候的嬴修遠。

    “那便如你所願。”

    【叮,檢測宿主已完成支線任務】

    【恭喜宿主獲得獎勵……】

    ……

    咸陽宮內。

    聽着那些嬴修遠說出的話,章邯與蒙毅眼裏滿是錯愕,這並不像一位養尊處優的公子會考慮的,更不必說此人原先是令滿朝文武頭疼的七公子。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你們二人怎麼看?”

    嬴政將目光放在底下二人身上,前者坦然將對嬴修遠氣魄的欽佩說了出來,但後者略顯躊躇,還沒有開口。

    雖然蒙毅也想說些什麼,但蒙家與長公子一派,若是他與七公子有什麼關係,只怕會出亂子。

    上面那位頓時明白,擺手示意其餘人下去後對着蒙毅說。

    “蒙毅,你只管說,這裏只有三個人。”

    這裏除了嬴政便是守口如瓶的章邯,的確無後顧之憂。

    話已至此,若再推脫便成他的不是。

    蒙毅只能將心裏想法,和盤托出。

    “臣覺得,七公子有在下身上所沒有的品行,如章邯統領一樣,我很欽佩公子,覺得他很厲害。”

    說到嬴修遠時,蒙恬那仰慕的神色不作僞。

    嬴政見了都忍不住感慨,是個直接的孩子,蒙家的小子都這樣。

    他目光如炬凝視二位,猶豫許久後開口道。

    “若是朕說,要你們輔佐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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