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恬心裏發酸,終於憋不住,嗚咽一聲,撲進了父親的懷中,道:“爹,都怨我,都怨我不聽話。”

    “罷了,罷了……爹這輩子也沒少犯渾,年輕的時候,也沒少走彎路。”阮國公嘆了一口氣,輕撫女兒的頭,“誰都有犯糊塗的時候。”

    阮清恬道:“爹,我覺得你今天很不一樣。”

    的確太不一樣了,從前阮國公絕對不會對她說這些服軟的話。

    可是她心裏很高興,能和父親這樣說話,冰釋前嫌,實在是好得很。

    阮國公的手僵了一下,問:“恬恬,爹問你……如果爹做錯了事情,你會怪爹嗎?”

    阮清恬此時正處於父女和好的感動中,自然地回道:“爹也說了,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只要自己及時醒悟了,也就好了。我自然不會怪爹了。”

    阮國公沒有說話,一直沉默着,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

    信已經送出去了,也是無法回頭了。

    就在這時,阮夫人衝了進來。

    “老爺!”

    阮國公愣了一下,看阮夫人臉色不對,便問:“你這是怎麼了?冒冒失失的?”

    “我冒冒失失的?”阮夫人臉色繃着,額頭沁出汗水來,“恬恬,你先出去,我和你爹有話說。”

    “娘,怎麼了?”阮清恬疑惑地問。

    阮夫人道:“你出去,一會兒再和你說。”

    阮清恬也只好出去了。

    阮夫人一臉嚴峻地看着阮國公:“你怎麼能犯這種糊塗?”

    阮國公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撇過頭去,看向另一處:“這事兒你不要管!”

    “我不管?我不管難道讓你把全家的腦袋都送出去嗎?”阮夫人問,“老爺,從前你做什麼我都不管,我覺得您自己有主意,不需要我操心。”

    “可是你怎麼就能這麼糊塗呢?這叫什麼?這叫投敵叛國,誅九族的罪!”

    阮夫人將手上的信丟在了桌上。

    “幸虧我給你截下來了。”

    阮國公愣了一下,然後勃然大怒:“你胡鬧什麼?誰讓你把我的信給截了?”

    “我不截下來,你就犯大錯了?如今這形勢你還看不清嗎?你竟然讓老大和老二跟着你造反,投靠土匪去,你瘋魔了?”

    阮國公還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可是到底半晌沒有說出話來,最後蔫頭耷腦的,嘆了一口氣:“我也是……我也是沒辦法,我想着幫一把三殿下,將來……將來阮家也好掙個從龍之功,給子孫多一點廕庇。老大是個老實孩子,他不長心眼,鬥不過別人。”

    “老二雖然好一些,可老二耳根子軟,他那個媳婦兒也不是個省事兒的,到如今他膝下連個子嗣都沒有。這將來可怎麼辦?”

    “還有咱們的恬恬,咱們倆要是老了死了,她可靠誰去?我給她多掙一點廕庇,她日子也好過一些。”

    阮國公說到最後,雙眸通紅,背過身去,抹去眼角的渾濁淚水。

    阮夫人看他這樣,也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再說,就咱們這樣的家庭,爵位還能再承襲三年,哪兒就餓死他們了?再長遠一點,咱們也看不見了,倘或出了個有本事的孩子,靠自己掙個前程呢?”

    “就算兒孫個個沒出息,咱們也犯不上幹這種殺頭的事,把祖上掙下的榮耀都丟了,還要被人指着脊樑骨罵。”

    “老爺,收手吧,咱好好地過日子。肅親王不是那種對老勳爵趕盡殺絕的人,他恨的只是世家們多吃多佔,還輪不到收拾咱們這樣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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