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斷不會失了府中的規矩。”
老太太臉上掛着慈祥的假笑,“只是,韻兒她年紀一年比一年大,才貌雙全,品德甚好,同太子又是青梅竹馬,你便同太后好好說說,換韻兒嫁入太子府,你的親事祖母再給你議。”
呵,虧他們開得了口。
她明明比慕竹韻大兩個月,他們心裏眼裏卻沒有她半分。
還當太后的面拒了太子的婚事?
她慕卿九就算留着小命回來,也怕是要被這一家子的豺狼虎豹送到廟裏去孤獨終老。
“此事哪用勞煩太后,”慕卿九故意頓了一下,見二人面上浮出喜色,方纔緩緩說道:“既然我已經回來,那準太子妃的位置自然是我的,待卿九嫁入太子府,一定求了太子納三妹進府。”
“說什麼混帳話?韻兒怎是做妾之人?!”
慕尚書當即怒吼,“你天生災象,是爲父看在你母親拼死生下你的份上才讓你留在府中,你即是慕家的女兒,便要懂得謙讓,適時退出纔行,如若不然……”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慕卿九便知曉這個尚書老爹是有備而來,不過,她卻是毫不畏懼,緩緩的站起身,凌厲的眼睛直接瞪着他。
“在回京的路上,父親便已派人殺過我一次,可是還想再殺第二次?”
慕尚書一愣,可爲官多年,定力還是有的。
“你胡說什麼?虎毒尚且不食子,爲父又豈會派人殺親生女兒?”
看來,這慕尚書果真是一條披着狐狸皮的狼,又陰又毒。
慕卿九將手中的令牌晃了晃,“既然父親不知,那女兒一會兒便去京都府尹處,讓府尹大人好好給女兒做做主。”
之前那守衛身上的十幾兩碎銀子皆已用盡,這塊是進尚書府時從別的守衛那裏順的,府中守衛令牌皆大同小異,只有背後一角不同,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慕尚書臉色驟變,京都府尹是個鐵面無私的頑固派,若是此事被他所知,難保不會順着蛛絲馬跡查到他身上,皇上定會對他失望。
“你敢!”
聞言,門外的守衛衝進來,嚇得冬兒當場跪下求饒。
“求求老爺放過二小姐,二小姐她一定會照老夫人和老爺的意思辦。”
慕卿九一把拉起她,嘲諷勾脣,“父親不會以爲那個守衛是自己暈倒在雪地裏的吧?”
小小的身軀似瞬間就能迸發出強大的力量,讓進門的一衆守衛沒有一個敢上前一步。
派去解決慕卿九的守衛遲遲未歸,慕尚書可是另派人沿途找過,回來的人說是那守衛凍死在雪地之中,身上沒有中毒的跡象,但衣物確確實實被人翻動過,再想到慕卿九這丫頭跟他另外幾個女兒大不相同,對詩書女紅廚藝毫無興趣,自幼便喜歡跟着卿神醫身後研習醫毒之術……
一時間拿捏不準。
“父親平日忙於政務,府中之人難免疏忽大意,再說,姐姐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一道嬌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站着說話不腰疼的慕竹韻扶着姜氏進來。
老太太則是表情淡淡,“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只念叨兩句,算是翻篇了。
慕卿九心中嘲諷一笑,就知道他們會抱團,看來這府中容不下她的人還真不是一個兩個。
既然已經回來,那便一個一個來!
見有臺階下,慕尚書對門口的守衛們擺擺手,讓他們退下。
姜氏貼心的提醒:“晚膳都做好了,老爺快來用膳吧。”
慕竹韻歡快的拉着老太太坐在主位,“對對,先用膳,二姐姐也餓了吧。”
晚膳是吧?
慕卿九看了眼窗口的小云雀,淺笑着坐下。
慕雨婷並未來,只派身邊的丫鬟說是身體不適,姜氏只關切了兩句便不再多問,老太太和慕尚書更是不在乎一個庶女。
站在一旁的衛姨娘縮在袖子裏的手指動了動,仍舊諂媚的給姜氏佈菜。
給慕尚書佈菜的事一直是姜氏在做,慕竹韻一會給老太太佈菜一會給老太太盛湯,顯得坐在老太太另一邊的慕卿九格外木訥。
冬兒怯生生的站在慕卿九身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二姐姐,”慕竹韻看着廚娘特意上在慕卿九面前的湯碗,柔聲提醒:“冬日裏喝點湯,滋補又暖身子,祖母最是喜歡。”
慕卿九故做擔憂,“三妹妹都給祖母盛了兩碗湯了,我再盛她喝得下嗎?”
衆人皆是一愣,不過最先反應過來的慕竹韻卻是仍舊慫恿,“姐姐可是尚書府嫡女,祖母的親孫女,姐姐盛的湯定然最得祖母心意。”
“的確,”姜氏也跟着幫腔,“這四年,母親日日唸叨着二姑娘,二姑娘快給母親盛碗湯,讓母親高興高興。”
其實也不是真的讓她盛,不過是身後的佈菜之人盛好,讓她端去。
慕卿九冷然,用這種弱智手段,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徑直盛了碗湯就在衆人皆以爲她會端給旁邊的老太太時,她竟將碗轉了弧度,淺嘗一口。
“你,”
慕竹韻氣急,“怎麼自己喝了?”
慕卿九不急不徐,“我本想幫祖母嚐嚐燙不燙,結果,這湯寡淡無味,似沒放鹽。”
“什麼?”
姜氏當即嚐了口自己碗中的湯,“這湯味俱全,極鮮美。”
“哦,剛剛嘗錯了。”慕卿九挑眉看着空空的大湯碗,再看看慕竹韻,“妹妹這碗湯還未動,不知可否割愛給祖母嚐嚐鮮。”
慕竹韻氣急,可又被噎得下不來臺,只能將湯碗推到老太太面前,“一碗湯罷了,只要祖母喜歡韻兒什麼都捨得。”
被慕卿九弄的極不開心的老太太頓時展露笑顏,“韻兒最有孝心。”
慕尚書和姜氏也跟着誇讚,反正慕竹韻做什麼都是好的。
慕卿九就靜靜的等着,他們如此心急,應該不用她等太久。
果然,在老太太喝下半碗湯後,當即便捂着肚子,“這湯裏到底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