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九將這些寫到本子上,這些藥草她一眼就能看出究竟,皆是些亦藥亦毒之物,她將這些藥草排列組合。
嘗試數次之後,終於得出兩個時間地點,城北的綢緞莊子和城西的珍品居,時間一個是申時,一個是丑時。
慕卿九仔細思索片刻,珍品居是賣一些首飾器物的,物件昂貴,又需要客源,時間不可能是在丑時,而綢緞莊就不一樣了,白日裏雖賣綢緞,但晚上夜深人靜之時卻也需要染布上色,想來丑時還是有人在的。
還有,綢緞莊的側面有一條路,正好通往城外,離伏龍寺側邊的密林也不遠。
看了看房間角落裏的沙漏,還有半個時辰便是丑時,不如先去綢緞莊瞄一眼。
如是想着,慕卿九便起身,換上利落衣服,出了院子。
鬼影的傷已經好了大概,他整日在房間裏閒着無事,早就想跟慕卿九出來晃晃。
滿喜和秋華就留在王府,省得被太后和夜漠塵發現,雖然夜漠塵整日對她極爲放縱,可他的小脾氣可不少。
還是先瞞着他,省得麻煩。
“王妃,”剛翻出牆外的鬼影有些遲疑,“確定不跟王爺說一聲嗎?”
慕卿九掀起眼皮,沉聲道:“要不你回去跟夜漠塵說?”
鬼影縮了縮脖子,連忙說出他的顧慮,“屬下只是在想,若是王爺知曉,許能在太后面前爲王妃打掩護。”
“切,”慕卿九不以爲意,這幾日太后確實天天派人來給她送喫的,但有時她睡懶覺沒起身,太后的人也就很識趣的沒有進來。
“我就只是過去看看,天不亮就回來了,哪用得着他打掩護。”
“嗯,”鬼影倒是不在乎什麼時候回來,只要王妃不覺得麻煩就行。
“屬下已經派人去城北,伏龍寺那邊前半夜傳來動靜,好像有什麼高手從那旁邊的密林經過,屬下的人根據痕跡,追蹤發現,那人是進了皇宮之中。”
慕卿九點頭,早就發現天寧帝身邊有個高手,但一直都隱在暗處,現在看來,那人的棲身之處就是在伏龍寺。
“讓你的人遠遠的跟着,不要跟他發生正面的衝突。”
鬼影明白,二人一起隱入夜色之中。
城北正在一片黑暗之中,這裏的商鋪不少,但綢緞鋪子卻只有一個。
鋪面不大,位置很偏,如果不留意根本不會知曉這裏有一個鋪子。
看上去就像是個三進的小院子,後面住着掌櫃的跟夥計,綢緞價錢也比東城那邊便宜不少,只是色澤方面有些普通,除了面料柔軟一些,並無太大的優勢。
慕卿九心底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卿雅嵐的祕密又怎麼會放在這種地方?
鬼影也是一臉疑惑,這種地方,還有偷偷進去的必要?
“王妃,要進去嗎?”
院牆不高,都沒怎麼費勁便能爬上去,院中有一棵大槐樹,旁邊搭着架子,全都曬着染好的布料,細數下來也就七八匹之多。
說真的,慕卿九覺得這棵樹特別佔地方,若是沒有這樹,想必還能放置更多的架子,搭出更多布料來。
鬼影無聊的看着那些大紅大紫的料子,“王妃,這些料子十分普通,就算是小門小戶之家也極少會買,我們可是還要進去?”
在鬼影看來,王妃若對這個綢緞鋪子感興趣,大可將這鋪子直接買下,大半夜的偷偷跑來這裏,實在是沒必要。
“去,”
一陣風傳來,吹得那些綢緞輕輕擺動,也讓慕卿九聞到一絲從未有過的異樣的,這些染料並不是普通的染料,而是摻了藥草的。
藥草中和現色之後再染出布料,即使是普通的棉麻之布,也能親膚柔和,不會掉色只是一個方面,這些面料用久了可以增強體質。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綢緞鋪子能做得到的。
鬼影也看出慕卿九眼中的異樣,忙跟上前去。
慕卿九剛準備靠近房間的腳卻又連忙退了回來,“這房間四周全都佈滿了劇毒之物。”
鬼影連忙跟着慕卿九退了回去,這些毒根本無色無味,若不是王妃提醒,他怕是早就中招了。
“房中之人定是用毒高手。”
難怪王妃會特意來此。
聽到房中傳來輕微響動,慕卿九連忙給鬼影使了個眼色。
二人隱在大槐樹下的大染缸後面,靜靜的等着。
丑時已到,原本關着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長相普通的老嬤嬤蹣跚出來,她佝僂着背,看着十分普通。
但她徑直出了房門,隱在袖中的手骨節分明,看不出任何的蒼桑之態,更沒有在意門口的劇毒,毫不在意的半開着房門,便來到大染缸旁邊。
染缸的最上面還蓋着一大塊雨布,似乎防止染缸裏的東西飄出來。
老嬤嬤將雨布掀開,再從袖中拿出一包藥草,撒入缸中還特意將手伸進去攪了攪,方纔又將旁邊曬着的布匹投入抽缸中。
慕卿九微愣,這些布都是染好的,何以要再放進去染一遍?
細想下來,原因只有一個,這鋪子根本就只是個晃子,這鋪子的主人也根本不是真正的爲了染布的。
只見那老嬤嬤先將紅色的布重新染好,再放了另外兩種藥草進去,接着又將藍色的布放進去染……
每多放進去兩種藥草,缸裏的顏色便會變幻成另一種顏色。
鬼影微愣,這染布的成本有些高啊。
都過了快一個時辰,那老嬤嬤一直在染布搭布,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累。
慕卿九和鬼影都有些看煩了,卿雅嵐的嫁妝箱子是卿神醫準備的,不會就只看這些吧。
正準備在老嬤嬤轉身搭布匹的時候,趁機換個姿勢,那老嬤嬤卻猛然回頭,瞪着精明眼睛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