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雅嵐當年身邊的老人慕卿九全都派人查過，可唯獨這個徐嬤嬤卻是沒有查到絲毫有用的東西。
跟她接觸過的人皆認爲此人長相普通，沒有什麼特徵，且平日裏也不喜歡跟人說話，每日做完活便喜歡一個人待在房中。
但有一點柳氏仍舊記得十分清楚，就是她曾跟卿雅嵐閒聊過，她們都覺得劉嬤嬤應該出生名門。
因爲，就算滿身髒污，做着最最低下的活計，劉嬤嬤也習慣將身上的衣服弄的整整齊齊，用膳之前從來都是仔細的將手洗得乾乾淨淨，用膳的動作雖然跟下人們無異，可總透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高貴。
慕卿九算過時間，覺得卿雅嵐身上中毒之時，就是這個徐嬤嬤到她身邊半月之後。
但卿雅嵐中毒是她進了伏龍寺，當時並沒有帶劉嬤嬤。
慕卿九給了身後的秋華使了眼色，秋華立馬會意，再派人手着重查那個劉嬤嬤。
慕尚書以爲慕卿九是在怪他當年沒有救卿雅嵐，“你孃的死我也很遺憾，可她中的毒實在太深，卿神醫都解決不了，我也無能爲力。”
慕卿九卻是詢問道：“那爹爹和清風道長可是舊識？”
“怎麼？”
慕尚書微愣，突然明白慕卿九所查皆是多年舊事，他確實是天寧帝的老部下，可此事他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京城的權貴們也沒幾個知曉。
他本想借口離開，但站在慕卿九旁邊的夜漠塵卻是冷眼看着他，讓他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看來今日不說出來，他是出不了安定王府的大門了。
“確實，”慕尚書點頭，“當年皇上爲了能坐上皇位，確實動過腦筋了，可先帝爺的幾個兒子中，也就只有皇上最成器也最孝順，我和清風跟皇上早就相識，不幫他能幫誰。但清風根本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朝中那些繁瑣之事，卻在道法方面頗有建樹，皇上要坐穩位置，自然得有個能幫他披命解惑之人。”
“爹爹這話說的未免太過虛僞，”慕卿九的話點醒了他，“要知道，爹爹之所以聽信三妹妹是天命鳳格，難道不是因爲清風道長披的命格本就是借鑑無塵道長的？”
被戳穿的慕尚書老臉猛的一紅，無奈點頭，“清風生性散慢，雖說對道法頗有研究，可天賦總是不足，有好幾次找他測算，皆算的跟真實之事大相徑庭，要不是我極力補救，他早就被皇上所遺棄，他也很害怕，生怕皇上不再相信於他，便給了我不少金銀，想讓我幫忙給他弄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我便跟他商議，不如弄個得道高人，測得的結果再假裝是他所測，如此，便可一舉兩得。”
所以，他們便找到了無塵大師。
慕卿九想到慕尚書的密室之中的金銀財寶，想來那大都是清風給他的封口費。
慕卿九覺得天寧帝也不是突然想到要長生不老的，他應該是無意間看到什麼，或者是受到什麼刺激，這纔開始遍尋古方。
“具體什麼時候我還真有些記不得了，”
慕尚書想了想，方纔說道：“說起來也快十多年了，皇上剛剛登基，根基不穩，有些朝中舊臣根本不聽皇上的，我和清風十分着急。
“畢竟皇上過的不如意，我和他的榮耀之位怕是也再難保，一連幾日皇上在朝中實行新政，屢屢受挫，他心情不好之餘便帶着我和清風一起，前往伏龍寺給先帝爺上香。
“結果遇到一個得道高僧，聽字派像是無塵師叔輩的，皇上跟他一見如故，還徹夜長談了，過後皇上便豁然開朗，接着便着手排出異已，廢除丞相，改左右相，設立六部，推我高升。
“也是那時開始，皇上有意無意會談及養生之道，我也只是聽聞卿神醫家有古方，卿神醫就只有一個嫡女，且醫術了得，才特意買來劇毒之物服下，又恰巧被她撞見。”
慕尚書說到這裏，老臉紅的更厲害，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談這些，還真是讓人難爲情。
慕卿九卻是面不改色，接着問道：“那個得道高僧是誰？”
看來尚書老爹知道的果然不少。
“我自然是不認識的，不過清風他在伏龍寺，也沒見過他幾次，想來伏龍寺的高僧不少，還有些不是雲遊便是關門清修，不認識也太過於平常。”
慕尚書覺得這些不過只是些小事，便盡數告訴慕卿九和夜漠塵。
“我們都以爲皇上會將那高僧迎進宮中，而且皇上也頗有此意，那宮中的皇家祠堂也是皇上當時特意整修，還設了小佛堂。
“不過再次進伏龍寺，那高僧便外出雲遊，聽同行的小僧人說，高僧悟出大道，羽化成仙了。
“這話我和清風自然是不能相信，一個人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變成鳥飛走吧，但皇上卻對此事深信不疑，還把高僧留下的一本經書拿回宮，放在皇家祠堂，找人日日誦讀，從不間斷。”
慕卿九卻是眸中一緊，卿雅嵐身邊的徐嬤嬤不見了，給天寧帝點明未來的得道高僧也不見了，“那當時跟着高僧一同出門又帶信回來的小僧人你們可還記得？”
“記得，”慕尚書當即點頭，“就是後來又轉拜在清風門下的藍山道長，每次清風出門借雲遊的名目弄藥材之時，伏龍寺中便是清風主事，我對他簡直再熟悉不過。”
慕卿九袖中的拳頭不由一緊，藍山道長已死，他的臉皮被人剝離，就是藍山的小徒小杰。
而伏龍寺的仙道死後，並不像南魏的普通人似的直接入棺土葬，而是在伏龍寺的祭壇點火，燒成灰燼，隨風飄飛，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羽化成仙。
藍山道長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