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接親的車隊啓動回程。

    打頭的吉普車裏,離開衆人的視線後,鹿鳴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直接癱成了一團,有點像上次從角落裏衝出來救她時候那種用力過猛之後的脫力狀態。

    不過這次他沒什麼懨懨的情緒,只是單純的閉目休息。

    副駕上的裴智明擔心的回頭看了他一眼,“老大,你抓緊時間讓嫂子幫你揉揉吧,今天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呢。”

    鹿鳴琛是傷了脊椎,如今經過復建雖然能短時間走一段路,但無疑對於本人是很高強度的運動了,定然還伴隨着疼痛。

    但鹿鳴琛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提議,“沒事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蘇軟皺眉,“這個不是鬧着玩的,萬一過度損傷,之前那些治療豈不是前功盡棄?”

    “放心,宋醫生專門教過我,我很專業的。”她摩拳擦掌,“來,先把腰帶摘了。”

    鹿鳴琛:……

    現在聽見腰帶這個詞他就莫名危險是怎麼回事?

    鹿鳴琛不動聲色的往窗邊躲了躲,“我自己來就行,你這樣揉也不方便。”

    “沒事,”蘇軟積極爭取,“你靠趴在前面的座椅上就行,我給你按背而已,能夠着。”

    “不要。”鹿鳴琛堅定拒絕,“醜。”

    嘿,竟還有偶像包袱呢!

    見他堅決不肯,蘇軟不死心的道,“真的不用?我手法很專業的。”

    鹿鳴琛警惕道,“不用,我下午坐輪椅。”

    想了想補充道,“上午我給你撐面子,下午輪到你了。”

    蘇軟一臉遺憾,“好吧……”

    裴智明已經非常捧場的期待起來,“嫂子,一會兒就看你的了!”

    蘇軟疑惑,“怎麼?鹿家鬧幺了?”

    不應該啊,福姨說他們籌備的很積極,婚宴也搞的很體面。

    裴智明的表情很奇特道,“他們請了四十桌人。”

    蘇軟:……

    鹿鳴琛在這兒幾乎沒什麼朋友,鹿家也不可能有那麼多親戚,這是請了一堆有的沒的的人來給他們湊份子,想從酒席上大賺一筆呢?

    不過等到了酒店,蘇軟才發現自己低估了鹿家人的功利。

    他們對鹿鳴琛的利用簡直恨不得雁過拔毛,把價值壓榨到極致。

    四十桌人,能有兩桌鹿家的親戚朋友就不錯了,然後兩桌蘇軟孃家親戚,兩桌鹿鳴琛的戰友,其他都鹿家人自己認識的各行各業能用的上的領導或者朋友,反正跟鹿鳴琛沒有一毛錢關係。

    而最前面的一桌,鋪着大紅的桌布,擺着鮮花,連菜都比別桌的精緻一個檔次。

    非常着重的強調了這一桌賓客的與衆不同。

    搞得不像婚宴,倒像是什麼領導會議,而鹿家人是跟領導關係最緊密的人。

    不過這麼搞倒對蘇軟他們來說也有好處,沒有亂七八糟鬧婚的人,他倆按照司儀主持的流程順利的拜堂、交換戒指,敬茶改口。

    有裴智明他們二十幾個兵哥和李家一大堆人笑鬧祝福,氣氛倒也火熱。

    至於之後的宴席敬酒,他倆也用不着去各桌,就在相熟的這幾桌笑笑鬧鬧就行,倒是鹿家其他人空前的活躍起來。

    鹿家老兩口杵在主桌這邊不動,鹿老太太一直拉着江司令的夫人寒暄。

    鹿家人本來也沒想着江司令能來,還想着能來個祕書就是天大的體面了,卻沒想到江夫人親自來了,鹿家人驚喜非常。

    而且因爲江夫人的出席,其他幾個領導也都親自來了。

    鹿大伯和鹿三叔兩個人出去敬一圈酒就跑回來跟主桌上的幾位領導招呼寒暄。

    沒一會兒主桌上的這幾個領導的信息就傳遍了,不少人瞅着機會,打着各種名義跑過來跟鹿家人套近乎,看看能不能順便結交這幾位領導。

    鹿家人不敢隨便引薦,但卻可以介紹一遍,“這位是江司令的夫人,這位是招商局的何局,這位是……”

    “這幾位領導日理萬機,平時我們哪裏敢叨擾,也就結婚這種大事上,各位領導給面子。”

    口中雖然是奉承,其實不過是告訴大家他們有這些強硬的關係,不少人看他們的目光顯然已經不一樣了。

    李若蘭看着這幫狐假虎威的人直皺眉,“這鹿家真是狗改不了喫屎。”

    這麼多年過去,還是一樣的辦事風格,雖然看着體面了不少,但實際上還是巴上個人還是恨不得榨乾人家最後一絲價值。

    這種情況下領導們是懶得跟他們計較,但誰還願意跟他們打第二次交道。

    關鍵是,他們這消耗的是鹿鳴琛的人情。

    那邊江夫人顯然也受不了了,直接開口打斷鹿老大的滔滔不絕,朝着乖巧等在一邊的鹿鳴琛和蘇軟招手,“鳴琛,還有鳴琛媳婦,快過來給我看看。”

    “鹿老爺子,孩子大喜的日子,其他的就不說了吧。”

    鹿老大臉上訕訕的,鹿家人這纔有所收斂。

    蘇軟推着鹿鳴琛上前,跟着鹿鳴琛把桌上的人挨個叫了一圈,鹿鳴琛對着衆人行了個軍禮,

    “多謝當年各位叔伯阿姨對我的關照,我會一輩子銘記於心。”

    幾人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很多,江夫人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初小小一團人如今都長大娶媳婦兒了。”

    何局也欣慰道,“可不是,聽說你在前線立了功,和你爸爸一樣英勇。”

    幾人順勢關心起他這些年的情況,什麼時候考進軍校,考的什麼專業,如今是什麼軍銜,領的什麼軍職,立過多少功……

    江夫人對這些瞭解更多,讚道,“不錯,後生可畏,不過也還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國家培養你們不容易,你們也要保護好自己。”

    鹿三嬸忽然附和道,“誰說不是呢,他這一受傷,雖說領導看在他立了大功的面子上還讓他回部隊,但到底還是做不了什麼有用的事了。”

    “若他一直這個樣子,繼續呆在部隊豈不是給組織添麻煩?”

    蘇軟以爲她是在跟江司令告狀說鹿鳴琛是違規呆在部隊,想把他搞回來,畢竟鹿家人一直想讓鹿鳴琛離開部隊,纔好叫他們拿捏。

    結果就聽她話鋒一轉,開始感嘆,“我們家鳴珺也是軍人,每次看到他受傷我就心疼的不得了,不過他說這些都是軍人的軍職,是他們應該做的。”

    “他還說就算有一天他不能再爲國家爲人民服務,也絕不給組織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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