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正笑鬧着,就聽門口有人道,“金疙瘩閨女,你家姑爺是不是叫鹿鳴琛?有人找呢!”

    蘇軟已經對金疙瘩這個外號接受良好,面無表情的坐起來,只是……找鹿鳴琛?

    蘇軟扭頭就看到那說話的鄰居身後跟着的鹿彩霞,她一身棗紅色的繡花大襖,雙手杵在袖子裏,看到蘇軟哼道,“果然在這兒呢。”

    側頭對旁邊的人示意,“諾,那就是你們鹿團長新娶的媳婦兒,不是有事找她嗎?”

    然後那個女人忽然就衝過來,直接跪在蘇軟面前,“嫂子啊~俺可找到你啦,求您讓鹿團長幫幫俺們吧,俺們娘倆要活不下去啦~”

    這女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穿着一身軍綠色的破棉襖,衣服袖子上打着不少補丁,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見她哭,也跑過來扶着她的肩膀哇哇大哭起來。

    女人一把將孩子拉過來,按着他也給蘇軟跪下,“嫂子啊~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憐可憐俺們,讓鹿團長再幫幫我們吧,就這一回,以後我保證再也不來麻煩你們啦~”

    她顯然很有經驗,哭的一波三折,嗓門奇大,唱戲似的,頓時引來一大幫看熱鬧的村民。

    李家人也都從屋裏出來,李若蘭盯着那女人皺眉,“這是幹什麼呢?趕緊起來。”

    女人壓根不聽,只轉身朝向李若蘭繼續哭,“這就是嫂子的親孃吧,我們給你磕頭了,求你幫幫我們吧。”說着就按着小孩兒要給李若蘭磕頭。

    大有不幫忙就不起來的架勢。

    蘇軟對要走過來的李若蘭道,“媽,不用管,讓她嗑,有本事她嗑暈過去。”

    女人顯然沒想到蘇軟心這麼黑,頓時一噎,蘇軟完全不理她,只盯着鹿彩霞道,“怎麼回事?”

    鹿彩霞呵呵道,“說是鹿鳴琛去世戰友的老婆孩子,戰友去世之後他一直在寄錢養孩子。”

    “這不是這個月沒收到錢,年都過不下去,沒辦法只好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人。”

    說起這個,鹿彩霞語氣裏多了憤憤,她雙手環胸,冷笑道,“他爺爺奶奶養他這麼大,都沒收到過一分錢的孝敬,倒是有錢替別人養孩子。”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人冷笑,“鹿鳴琛可不是什麼心善的人,卻月月給別人家寄錢,別不是那戰友就是他害死的吧!”

    蘇軟盯着鹿彩霞,危險的眯起眼睛,“小姑,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面前的女人聽了這話又繼續哭起來,“王小軍啊~你光知道救你們團長,怎麼就不知道想着我們娘倆啊!你怎麼不把我們一起帶走啊~”

    “閉嘴。”一個低沉懶散的聲音響起,並不兇悍,女人順着聲音回頭,就對上一雙毫無感情的琉璃色的眼珠,

    哭嚎聲戛然而止,連嗝都沒打一個,可見收放自如。

    鹿彩霞看到從雪地裏坐起來的鹿鳴琛也嚇了一跳,“你,你怎麼……”

    鹿鳴琛這癱子在和孩子們打雪仗?!這怎麼可能?

    鹿鳴琛慢條斯理的拂去臉上的雪,言少時連忙幫他拍打衣服,扶着他站了起來。

    蘇軟朝言少時招了招手,說了句什麼,言少時跑回了屋。

    鹿鳴琛擡眸掃過那女人和孩子,纔看向鹿彩霞。

    漫不經心,冷漠的毫無感情,站在鹿彩霞身後看熱鬧的人都不自覺的噤了聲。

    這個金疙瘩女婿突然間變得好可怕。

    鹿彩霞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又反應過來什麼,驚訝的瞪大眼睛,“你,你,能站起來?!”

    她看向一點都不意外的李家人,“你騙我們!?你和他們合夥騙我們!”

    李若蘭看神經病一樣看着她,“誰騙你了?你一個親小姑,連侄子的身體狀況都不知道?”

    ”誰說我不知道了?”鹿彩霞道,“醫生明明說他一輩子都不可能站起來了!”

    “我知道了!你買通了醫生對不對?就爲了騙鹿家的錢,”鹿彩霞看向蘇軟,“要不是因爲這個,鹿家怎麼可能給你們那麼高的彩禮?”

    她頓時忘了正事,看着鹿鳴琛憤恨的罵道,“果然啊,你就是個沒心肝的白眼狼!你就是想坑鹿家!”

    蘇軟冷聲道,“小姑,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我記得我上次就說過,你要是對我的彩禮不滿意,找鹿老爺子來找我,我的彩禮可跟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鹿彩霞想起那天她在病房裏用花瓶砸自己的樣子,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待看到身後圍觀的一羣人,

    又重新有了底氣,當下冷笑一聲道,“怎麼,你還想跟上次一樣打我?”

    “說起來,他殺人你幫着遞刀,你倆還真是絕配。”

    見身後的人議論,她立刻指着自己的臉給他們展示,“看見沒,這倒口子,就是這丫頭用花瓶劃的,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計能殺了我。”

    “你們要不信,去隔壁東鋼的家屬院問問,上次這小子可是差點把我大侄子掐死,脖子上的青紫印子留了一個多禮拜,滿大院的人都瞅着了。”

    她又看向蘇軟冷笑,“你倒是爲了錢跟着他夫唱婦隨,但小心下一個他掐死的就是你,有錢也要有命花纔是。”

    “鹿彩霞!”李若蘭怒道,“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這是我李家,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鹿彩霞冷哼道,“你當我願意來呢,要不是這女人領着孩子找到家裏去,我會來這兒?”

    “況且我哪兒說錯了,東鋼的家屬院又不遠,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就這麼個沒有人倫的東西,會好心幫別人養孩子?”

    “他死了那麼多戰友,爲什麼偏偏給這個寄錢?!沒有貓膩誰信啊!”

    “鹿彩霞!”李若蘭直接上前就要攆人,卻被蘇軟一把抓住,“媽,您讓她說。”

    李若蘭皺眉,“蘇軟!”

    蘇軟道,“媽,讓她說嘛,人專門找來了,且不說您趕不趕的走,嘴長在她身上又扒不下來,不在這兒說也會去外面說。”

    “不如我們聽聽,”她看着鹿彩霞,“正好我也不太瞭解鳴琛哥。”

    鹿彩霞得逞的哼了一聲,“你確實應該好好了解了解他,不然說不定哪天被他掐死都不知道。”

    蘇軟轉着手上的佛珠,順便也阻止了要開口的李若蘭。

    “你們還別不高興,我這是好心提醒你們呢。”鹿彩霞繼續,“你們以爲他爲什麼去當兵?他要不去當兵十成十是要當勞改犯的!”

    見鹿鳴琛擡眼看過來,鹿彩霞身體緊繃,往人羣裏站了站,才繼續道,“七八歲不上學,就知道偷家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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