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走了，記得晚上上線，爺在王者峽谷等你。”青年一聽火箭班就興趣全無，他敲了敲張力坤面前的桌子，就起身離開了。
等到他回頭率超高的身影大搖大擺消失在食堂門口，張力坤這才哀嚎一聲，“怎麼辦？！難道我今晚要通宵？我試卷還沒做完呢！是真沒有時間玩遊戲啊！”
王一凡搖頭說着風涼話，“行吧，知道你涼透了。”隨後他對柏言擠眉弄眼，小眼睛放出八卦的光芒道：“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感覺不是一路人，柏言慢條斯理喫着自己的菜，順便拿出口袋中的單詞卡片，隨意翻看。
“我們學校的這個。”王一凡伸出手比了比拳頭，“高三（9）班的大佬，十九中的扛把子，處處都有他的傳說……不過記住以後見他繞着走，尤其火箭班的學生，他特別瞧不慣。”
柏言心裏嗤笑一聲，弱智瞧不慣聰明人，這很正常，他手上的單詞卡片受了半年的冷落，新開學，必須重新複習。
大概是屬於尖子生的傲氣吧，剛纔的那位扛把子並沒有在柏言心底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只除了那人的名字。
“他叫韓雲靖。”張力坤立即補充道：“哈哈靖哥哥的靖，怎麼樣？我靖哥名字和他本人一樣霸氣中二，阿噠~”
王一凡嚥下最後一口飯和他鬧做一團，“看我降龍十八掌！”
“艹，傻1逼你飯噴我衣領裏了！”
柏言：“……”
他默默垂下纖長的睫毛，男生宿舍頂樓602住了倆逗逼。
這是晚餐後柏言得出的結論，趁着消食去上自習的路上，他還做了一篇英語聽力，整個高中階段的英語單詞他其實在假期裏已經全部背完，目前處於鞏固消化階段，每天飯後兩篇聽力，以他的速度差不多四十五分鐘就可以完成。
他第一次走進十九中，操場外圍的兩幢教學樓比他想象中破舊得多，而且火箭班和快班的教學樓獨立在各年級主樓之外，是一幢三層的小樓，樓底是物理化學科目的實驗室，透過淺綠色的窗框，能夠看見教室內潔淨的實驗長桌。
日常學習中，除非平行班和後進班需要用上實驗室，否則兩個羣體之間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柏言進入教室的時候，傍晚最後一縷餘暉正落在他肩頭的書包帶上，將他耳鬂細碎的短髮沾染成金粉色，他揹着橙光，卻像是驟然燒開的一壺水，使得整個班級都沸騰起來！
“轉學生？沒見過！”
“好帥啊！”
班主任踩着鈴聲進入教室，出乎柏言的預料，她意外的年輕，似乎不到三十歲，“新同學先找個位置坐下。”
火箭班爲了保持優秀率，歷來人數最少，三十五人不足以將教室坐滿，所以柏言挑了個心儀的靠窗位置，雖然位置靠後，但他可以一個人霸佔整張乾淨清爽的長桌和兩把椅子。
年輕女人笑道：“首先恭喜大家升入高二年級火箭（1）班，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新同學第一次見我，我就介紹一下自己，我姓林，作爲火箭班的班主任，我對大家的期望很高，要求也很嚴格……”
已知函數y=f(x)的定義域爲……
“新同學？”
柏言低着頭寫寫算算。
“新同學，老師叫你！”
他的前桌轉頭提醒，柏言這才擡眸，迅速起身道：“什麼事？老師。”
纖瘦漂亮的少年目光沉靜，態度認真。
林老師沒有因爲他先前的走神而感到生氣，反而很滿意他爭分奪秒做題的專注，“新同學，歡迎你的加入，給大家做一個自我介紹好嗎？”
柏言只好道：“柏言，松柏的柏，言語的言。”
他的聲音清清冷冷，如泉水擊石，卻言簡意賅，全班同學愣愣地看着他，大多數人心裏都在想，這男生真的好帥……嗯……他在介紹名字……就完……完了？還沒讓人聽夠呢！
柏言徑自坐下，無論是新班主任也好，班上以好奇眼神打量他的同學也罷，都沒有在他心裏留下痕跡，因爲他打心眼裏排斥這個破舊的新學校。
因爲全封閉化管理，週一至週五晚自習需要上到22:50，火箭班的晚自習很安靜，甚至不需要老師看管，他憋着口氣做了兩張數學試卷，還附帶新學期數學課程頭幾節的筆記準備。
按照以前的習慣，他會在開學前就預習好整學期數學課本上的知識點，並單獨做一本基礎筆記，以便學期開始後鞏固和深入，結果因爲三個月前的雞飛狗跳，使得他落下了預習進度。
但當他踩着石板路，跟隨學生大部隊回到宿舍，他的情緒還是低落的，彷彿自己是一條無處停靠的小船，在陌生的流域盲摸前行，周遭的一切都讓他排斥，憎恨，甚至催人慾嘔。
半途中，他拐道走向食堂下的廁所，靜靜地在裏面抽了根菸。
他喜歡雲煙“secretgarden”的細膩與柔和，纖長的煙支夾在指尖，猩紅菸頭矇矇亮，襯得夜色沉淪而煙霧繚繞，沖淡了逼仄空間內的獨特氣味。
半晌，外面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柏言在隔間裏眉頭狠狠一皺，就聽見有人怒不可遏道：“老田你不夠意思，馬上就要去打比賽，你告訴我你要專心念書？”
“老張頂替你？他是快班學生頂你老母，他念書成器，你是那塊料嗎？什麼破理由你也敢拿出來糊弄老子。”
“草。”男生暴躁的聲音有些耳熟。
“行了，甭廢話，你滾吧。”
“操1他1媽的！”
“嘭——！”
男生猛踹廁所門一腳，正好是柏言躲藏的這一個隔間，突如其來的巨響嚇得他夾煙的手一抖，廁所隔間門的五金就這樣嘎吱崩斷，彷彿門內的仙女拉開帷幕簾子迫不及待與情郎相見，這扇門深深爲自己的電燈泡屬性感到羞愧，終於不堪重負，倒了下去。
“嘎——嘭——”
門板沉重地與瓷磚貼面熱1吻。
柏言：“……”
韓雲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