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差點連牀都爬不起來。
陸謹澤彷彿也知道自己昨晚上過了，早晨一句話都沒有，下樓給江祈熱牛奶，熱麪包，然後親手端上來送到江祈的面前。
他拿了一個靠墊塞到江祈的背後，扶着江祈從牀上坐起來。
江祈知道陸謹澤昨晚上已經在剋制了，因爲後來江祈睡着那會兒，陸謹澤又起牀去了趟洗手間，在裏面待了很久。
江祈本想等他回來一起睡，卻還是忍不住睡着了。
因而這一晚上，他們兩人其實都睡得不是很好。
【要不要直接把醫生叫到家裏來？】
陸謹澤思考。
“不用！”江祈忙道，“我是去看這兒……”
江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把醫生叫到家裏來有什麼用，你讓他怎麼想？”
陸謹澤：“……”
“對不起，”江祈回過神，忙道歉，“我以後不回答你心裏的想法了，儘量假裝自己沒聽到。”
“沒關係，”陸謹澤放緩聲，“我去跟醫生約一下時間，跟他說推遲半個小時。”
江祈能感覺出陸謹澤有些懊惱，看醫生的事情不能耽擱，可他昨天晚上即便有剋制也還是太過了。
半個小時後，江祈和陸謹澤一起出門。
江祈挑了件襯衫，用領子遮住自己的脖子。
那是一傢俬立醫院，江祈和陸謹澤來到醫生的辦公室，醫生讓他的助手幫忙把門關上，帶着二人來到沙發邊坐下，道：“江先生的基本情況，陸先生已經同我提前介紹過了，可以把你之前在醫院做過的檢查報告拿給我看一下嗎？”
江祈道：“可以。”
他把之前在中院拍過的幾張片子，以及檢查報告結論遞給他。
“一般來說，中院沒有結論的事，我們也不好憑空推斷，江先生不妨再在我們這兒做個檢查，我前後對比一下。”
於是江祈站起來，在護士的帶領下去做檢查。
私立醫院的速度很快，檢查結果隨做隨出，很快一張新的片子就送到了醫生的手上。
醫生把之前江祈拿來的兩張片子和新的這張做對比，沉吟：“片子顯示，腫塊確實是存在的，但大小和之前略有不同。”
“有什麼不同？”陸謹澤忽然開口。
“您看……”醫生指給他看，“腫塊的直徑變小了，說明它在消退。”
陸謹澤順着他的手勢仔細對比，江祈也連忙湊過去看。
“好像是有點……”江祈問，“這代表什麼意思呢？”
“這可能是一顆良性的腫塊，不會影響到大腦和身體健康，不過很難說，這種大小的腫塊，通常都會對人體造成一定的影響，江先生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中院那位醫生的擔心其實不乏道理，我的建議是，江先生不妨定個時間，每隔一段時間再來我們醫院檢查一次，如果腫塊能接着消退，那麼大可不必擔心，多注意休息就好了。”
江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回過頭看了陸謹澤一眼。
陸謹澤想了想，點頭道：“可以，謝謝醫生。”
走出醫院，江祈總算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江祈笑着對陸謹澤道，“早知道我就不把這事情告訴你了，守着我的小祕密，省得你以後在我面前連想法都不敢有。”
【爲什麼不敢？】
陸謹澤在心裏道。
隨即他開口：“這種事情還是要檢查確認過才更安心。”
陸謹澤說的對，江祈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
不過……
如果腦部的腫塊漸漸消失，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再也聽不到陸謹澤的心聲了呢？
祈跡這家公司在江祈的手上漸漸走上正軌的同時，江祈也在慢慢施行着下一步計劃。
下一步，他要從黎明月手上把至沁奪回來。
公司之前做了一個彩妝企劃，是和江氏總部接洽合作的。
化妝品這一塊業務江祈先前一直沒有捨棄，因爲他們所做的是江氏化妝品牌“悅己”旗下的彩妝分支，一直以來這部分其實都佔了公司收入的大頭。
雖然自從江祈將“奇蹟”餐飲連鎖店越來越多，在公司的收入佔比節節高升，但想要完全捨棄彩妝這一塊是完全不可能的。
畢竟這需要一段時間的過渡，而且從前自黎明月經手後公司遺留下來的問題太多，光是整頓都需要慢慢地來，不可能一步到位。
就在江祈打算開始讓財務部門合計營收，做新的公司發展規劃的時候，彩妝這一塊忽然曝出了問題。
起因是一位網紅博主發了一條視頻，控訴用完江祈公司的一款彩妝後出現了爛臉現象。
並且她直接拿出了證據。
這款彩妝名字叫做“彩雲”，主打的是眼影和腮紅，那位博主用完之後，眼瞼和臉頰兩側出現了明顯的紅色小顆粒，去醫院檢查說是過敏，並出具了詳細的醫院檢查報告。
爲了確定不是其他化妝品造成的過敏，博主甚至不惜將她常用的化妝品一樣一樣地單獨在臉上試過去，最後證明確實是彩妝的問題。
她將這款彩妝送去相關的工廠檢測，得出結論是重金屬含量超標。
最後她在視頻的末尾八出“彩雲”背後所屬的公司，正是江祈的公司。
一時間，這條視頻的熱度節節攀升，輿論甚囂塵上。
那位博主發視頻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多鐘，一個晚上過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相關詞條甚至短暫地出現在熱搜第一。
公司的人緊急打電話給江祈，江祈甚至剛剛從牀上醒來，聽聞消息後他立刻打開微博。
詞條的位置開始有所下降，但熱度依然不減。
江祈打開詞條看了看，發現留言裏有很多措辭相同的機器人和營銷號。
他急忙聯繫了歐鷗上次提供給他的相關熱搜營銷人員，對方一看詞條便道：“熱度不正常，肯定是有人給你們買熱搜了，但單子不是我們這兒接的，有很多其他的工作室也是做這方面的，主要是通過機器人和水軍留言的方式把熱度衝上去，需要幫你們降熱搜嗎？”
江祈表示需要，立刻聯繫了周經理，讓周經理負責後續跟進和他們談價格，而自己則給助理小於發了一條消息：【通知各部門開會。】
光降熱搜肯定是不行的，會引起輿論反彈，這已經不僅僅是公關危機的問題了，需要好好地想辦法處理。
陸謹澤一看江祈早上起牀的狀態就不對，聽他打電話已經瞭解了大概，問江祈需不需要他派人過去幫忙，江祈說不用。
往常都是陸謹澤出門比江祈早，這次江祈急匆匆地，只是草草洗了把臉就飛快下樓，他站在門口和陸謹澤交換了一個吻，就迅速地開車去了公司。
到了會議室，公司的人已經到齊了。
江祈看過相關材料後問：“原材料這一塊是什麼人在負責對接的？”
下面有個人回答：“之前周經理把這一塊工作交給小黎了。”
江祈立刻望向周經理。
小黎就是黎楓。
周經理也立刻意識到很有可能問題就出現在黎楓身上，他站了起來，擦擦額頭上的汗道：“這一批次出問題的彩妝打出去的廣告是季節限定，出貨時間非常緊張，我就讓小黎幫產品部門去原材料工廠催促溝通了一下，平時公司裏就他事少，江總，我當時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
江祈道：“這事情晚點再找你算賬，去把黎楓叫過來。”
江祈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很快黎楓推門進來。
他進門的時候耳朵上還帶着一副耳機。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江祈看着黎楓道，“之前你母親還來求過我，說讓我‘不計前嫌’留下你，看來你是不甘心在我這兒當一個‘廢物’了。”
一開始黎楓還笑嘻嘻地，大概是看江祈表情嚴肅，他摘下耳機，正好聽見江祈說他是廢物。
黎楓臉色一變：“你說什麼！我怎麼了？”
“看你怎麼了你自己不知道？”
江祈把熱搜翻給他看。
“我上班偷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至於現在來找我晦氣嗎？你賺你的錢我混我的日子，又不是……”
他接過江祈的手機，隨手翻了翻熱搜，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他很快反應過來是哪裏出了問題，擡頭望向江祈：“你是說我故意找人在原材料上面做手腳？”
“我沒說，是不是你心裏清楚，早上我就看見這條熱搜，來開會時周經理和我說，原材料廠那邊曾經是你負責去溝通的，我當然要來問你。”
“我過去那會兒他們都已經快出成品了，我哪兒來那麼大能耐？江祈你不會是失了智吧？什麼髒水都往我身上潑？”
江祈淡淡地道：“你這麼激動做什麼，產品出了問題，當然是要先想辦法找出問題的源頭解決，你又是經手人之一，我不問你問誰？”
“說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唄！”黎楓氣憤地道，“我擺爛吧你說我在喫乾飯，不擺爛好不容易幹個活你又懷疑我是攪屎棍，行你牛逼！我不幹了行不行？！”
說完把手機丟還給江祈，轉身走出辦公室，“砰”地一聲帶上門。
江祈：“……”
這黎楓被他說幾句就委屈成這樣，難道事情真的和他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