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練拳的林昭微微一凜,已然意識到雪域天池上再次多出了一位十三境了,當他擡頭看去的時候,只見漫天文運繚繞,如雨一般的瀉落在整座雪域天池之上。
一時間,林昭心頭百味雜陳。
雪域天池有資格入十三境的讀書人只有一個,顧零榆。
這漫天的文運雨落,顯然是顧零榆不想一個人獨攬一方天地的文運,而是將本該屬於自己的文運化爲潤物無聲的絲雨,反哺整個雪域天池,讓雪域天池上的這羣孩子們將來能多出幾個讀書種子,多出幾個文道奇才。
這等胸襟,非一般人可比。
也正是因爲有了這份胸襟,顧零榆才大大方方的踏入十三境,成爲了一位在儒家文林都能排得上名次的儒家聖賢了。
“零榆。”
林昭收了拳樁,心聲笑道:“終於破境了啊!”
“是啊小師叔!”
顧零榆微微笑道:“多虧了雪域天池上的這份磨礪,否則的話,我的這個十三境估計還得晚個七八十年才能到來。”
“過謙了。”
林昭道:“零榆,你的這個十三境來的無聲無息,但這個十三境的意義絕不亞於黃庭遇的十三境,要不要設宴慶祝一下?”
“不必。”
顧零榆道:“小師叔,如今正是山雨欲來之際,不宜太過於張揚,剛纔破境的時候我已經掩藏了天機,這個消息最好不要讓妖族知道。”
“好,知道了。”
林昭點頭笑道:“就是有些委屈你了,我們這一脈的零榆踏入十三境,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總覺得不太妥當。”
顧零榆不禁失笑:“小師叔到底要怎樣?”
“這樣。”
林昭道:“明天我讓冬藏燒幾個好菜,送幾壺好酒給你送過去,就當是爲你慶祝了。”
“好!”
遠處的那位剛剛證道的年輕儒家聖人笑着點頭:“聽小師叔的。”
……
清晨,白帝城。
又是上朝之日,一些住的比較遠的朝中官員三更時分就已經沐浴更衣出發了,清冷的大街上,一座座轎子行走於茫茫亮之中,周圍跟着數十名甲士,京城的大街上,這樣的隊伍很多很多。
宮中。
趙景恆在內侍的叫喚下早早起身,洗漱之後先是誦讀了一遍前一天所學的聖人所著,之後前往用膳,皇帝的早膳喫什麼皆有法度,甚至哪一道菜喫幾口都是有約束的,宮中的繁文縟節,趙景恆早就見怪不怪了。
“請陛下更衣。”
一名老奴恭敬道:“馬上就要大朝會了。”
“嗯。”
趙景恆皺了皺眉,看了眼遠處,頓時一名身穿金甲的年輕武夫走了過來,道:“陛下?”
“我姐怎麼說?”
“就在今天。”
年輕武夫頷首:“半個時辰之前,長公主殿下已經派人過來知會過了。”
“嗯。”
趙景恆點頭輕笑。
不久後,太乾殿,大商王朝大朝會。
少年人皇一襲龍袍,由一羣侍衛簇擁着踏入朝堂之中,文武百官分立兩側,當趙景恆踏上金階之後,一衆文武紛紛下跪,山呼萬歲。
“衆愛卿,平身。”
趙景恆笑着一擡手,笑道:“近日,有何要事,儘可道來。”
一名戶部侍郎出列,恭敬道:“數日來春雨氾濫,漕運又有了堵塞的徵兆,還請陛下裁決,徵召民伕、從國庫中撥出銀兩,清理疏通漕運,保持水路暢通無阻。”
“劉大人。”
趙疏桐皺着眉,道:“年年開春都是這種話,年年漕運都會淤塞,你們戶部、工部是幹什麼喫的,就不能做點正經事?而且,今日大朝會,還有更大的事情要做,你這等小事可以下朝之後在戶部大堂上再議。”
“是……”
戶部侍郎咬咬牙,道:“遵命,長公主殿下。”
“陛下!”
趙疏桐走到了中間的紅毯之上,抱拳道:“臣有要事啓奏!”
“好。”
趙景恆點頭笑道:“請說!”
趙疏桐沉聲道:“玉門關一役雖然已經過去多日,但玉門關一役之中我人族天下最精銳的蒼南鐵騎損失慘重,定海軍也損失了不少,這些都是原本不應該有的折損。”
她皺了皺眉,道:“大執鉞文昊,南下芙蓉州之後手握五十萬精銳,但卻遲遲不肯下令前往玉門關馳援,反而反覆推諉,找出種種理由不肯應戰,哪怕是之前陳曦殿帥請求他從古道夾擊南荒蠻兵,但文昊依舊還是遷延不進,直到大戰結束之後才進入戰場,五十萬芙蓉州精銳竟無一人折損。”
她氣笑道:“這不是咄咄怪事嗎?”
“怎會如此!?”
趙景恆輕輕一揚眉:“文昊,是否如我皇姐所言?”
&nbbsp;文昊急忙出列,抱拳道:“陛下明鑑,文昊雖然未能趕得上玉門關的那場大戰,但實在是事出有因啊,我等長途奔襲,必然要糧草先行,可芙蓉州的糧草根本就沒有時間準備完備!”
他有些着急,道:“臣抵達淳安城之後,從各大郡城的府庫中不分晝夜的調集糧草,這也是爲了三軍着想,此外,南荒古道深邃難行,臣所率領的芙蓉州鐵騎無一識得地形,若是沒有嚮導貿然進入南荒古道,數十萬大軍迷了路,後果不堪設想!”
“藉口頗多!”
趙疏桐皺眉冷笑。
趙景恆皺了皺眉,道:“陳曦殿帥,是這樣的嗎?”
陳曦出列,位於趙疏桐身後,整個一襲深藍色戎甲,英姿颯爽,抱拳道:“啓奏陛下,玉門關內囤積有糧草十萬石,根本不存在糧草無法送往前線的情況,南荒古道雖說曲折,但我們也曾派人送往地形圖,哪裏需要什麼嚮導?”
“陛下!”
陳曦身後,殿帥林弱同樣出列,抱拳恭敬道:“大執鉞文昊,畏懼強敵、拖延戰機,使得蒼南鐵騎、定海軍損失慘重,這是鐵一般的事實,無可爭辯!”
“嗯。”
趙景恆點點頭。
在場的武將之中,其實陳曦、林弱兩個人的話分量最重,畢竟他們被譽爲王朝雙壁,是大商王朝年輕一代的真正頂級名將,經過一場場的征戰都已經成長起來,他們纔是大商王朝真正的未來。
而趙景恆之所以同意削弱文昊,並不僅僅是因爲姐姐趙疏桐的關係,更因爲文昊是巨羊公林衍派系的人,是淳安侯張欲安的女婿,削弱文昊就是削弱林衍的權柄,也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霽南王趙啓陽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