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櫻一咬銀牙,只覺得呂風仙這一腳就像是裹挾着一座山嶽般,一旦真的讓他踩下來,自己這個十二境劍修就沒了,而事實上也是這樣,非超然的十二境劍修,大部分是敵不過重生境武夫的。
重生境,是武夫的人間巔峯。
一旦入了重生境,是能跟十三境劍修扳扳手腕的,至於十二境劍修……基本上是不入眼的,除非是蘇清酒、杦梔、唐廣君那種級別的十二境。
不過,武夫的上限也低,終點就是十三境極巔武夫,而就算是成了十三境武夫,也就只能跟十四境靈脩分庭抗禮罷了,但十四境之上卻還有一個傳說中的十五境。
曹櫻是何等人,繡衣軒閣主,素來心狠手辣,又怎麼會受得了這種屈辱。
下一秒,曹櫻劍刃一擡,便刺向了呂風仙的咽喉。
“找死?”
呂風仙輕輕一揚眉,胸中一縷拳意繚繞指間,猛然以食指、中指夾住了曹櫻的佩劍,任憑她如何催動劍意,但就是無法掙脫鉗制。
在呂風仙的重生境巨力之下,那劍尖逐漸彎曲,劍身嗡嗡錚鳴,要看着一柄仙劍就要被呂風仙這重生境武夫給折斷了,一旦這把仙劍被折斷,那麼下一個被折斷的就是曹櫻那頎長雪膩的脖頸了。
“夠了!”
趙啓陽起身,怒道:“呂殿帥,你把朝堂當成什麼地方,你殺人的疆場嗎?那你眼前的這位,可是繡衣軒的曹閣主啊!”
“哦?”
呂風仙淡淡一笑,輕輕一擺手,“鏗”一聲從曹櫻手中奪了佩劍,那仙劍化爲一道虹光插在了太乾殿的大梁之上,劍吟之聲不絕於耳。
“霽南王也知道這裏是朝堂啊?”
呂風仙目光冷冽,道:“你的這兩位屬下,衝着陳曦、林弱兩位殿帥拔劍是什麼意思?陳曦、林弱皆乃正一品武將,他曹櫻、黃清寧幾品,算什麼狗東西?”
趙啓陽皺眉:“陳曦、林弱膽大妄爲,對着文武拔劍,這又算什麼?”
“是嗎?”
呂風仙雙手負於身後,渾身一縷縷超然拳意升騰,重生境氣境籠罩全場,讓許多人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徑直的走到了陳曦、林弱的前方,道:“兩位殿帥背對陛下,分明是在護着陛下,而你們呢?你們劍指兩位殿帥,可知他們身後是我們大商王朝的皇帝?”
呂風仙皺了皺眉,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大商王朝的皇帝說話不算話了?”
今天,呂風仙已經打定主意了,實在不行就清君側。
“呂帥。”
趙疏桐微微一笑,道:“陛下說話,自然是算數的。”
她看向了金階之上的趙景恆,道:“陛下,臣請問,如何處置臨戰懼敵的大執鉞文昊?”
“……”
趙景恆皺了皺眉,道:“來人,擬旨!”
頓時,一位翰林學士拿起毛筆,沾滿金漆,道:“臣在!”
“大執鉞文昊,畏戰懼敵、遷延不前,貽誤了天賜的戰機,導致玉門關外的王朝將士們折損慘重,朕已決定,從今日起,取消大執鉞之職,國內軍中元帥級別職位只設大執戈,念在文昊過去有功於國家社稷的情面之上,封爲從一品輔國大將軍之職,從即日起交出虎符,戰時再領兵。”
翰林學士筆走游龍,轉眼間一道聖旨就已經寫成,蓋上玉璽印綬之後,當衆宣讀詔令。
……
“陛下!”
林衍有些驚慌了,一旦文昊失去了兵權,濟州林家、芙蓉州張家,恐怕都會逐漸的失勢,要知道這些兵權可都是林衍、張欲安等士族勢力一點點的幫文昊積累起來的,如今趙景恆一句話就收回了兵權,損失最大的依舊是林家、張家。
“有問題嗎,巨羊公?”
趙景恆金階之下就是三大殿帥,底氣也有了,皺眉說道:“大丈夫尚且一言九鼎,朕身爲九五之尊,巨羊公是想讓朕收回剛剛發出的聖詔?想讓朕做那朝令夕改之君嗎?”
“臣……”
林衍咬着牙,這一刻,這位老臣竟然無計可施。
趙啓陽皺着眉頭,一言不發,此時誰冒頭誰倒黴,此一時彼一時了。
“景恆。”
何太后淡淡道:“這麼大的事情,要不要再跟你皇叔商量一下?”
“母后。”
趙景恆起身,朝着旁側的何太后深深的彎腰行禮,沒有擡頭,只是淡淡道:“這大商王朝的皇帝,是我趙景恆,還是皇叔趙啓陽?”
“你……”
何太后咬牙切齒。
“母后。”
趙景恆擡頭,神色無比平靜,道:“母后剛纔告訴皇兒,要依照父皇生前留下的陳例,那麼……父皇生前曾立下一個規矩,後宮不得干政,趙景恆自然知道母后是爲了皇兒好,但也請母后依照陳例,歸還……”
“景恆!等等!”
趙疏桐忽地一聲叱呵,打斷了趙景恆的話,她緩緩搖頭,道:“母后確實也是爲了你好,所以,今天的事情到此爲止,除了文昊之外,誰也不追究。”
“姐……”
趙景恆咬着牙,這是多好的天賜良機啊,有呂風仙、陳曦、林弱三位殿帥在這裏,就可以一鼓作氣的收回王權了。
“聽話。”
趙疏桐心聲說了一句:“聽姐的,沒錯。”
“嗯。”
趙景恆點點頭,旋即轉身朝着何太后再次一拜:“母后,剛纔是皇兒失言了。”
何太后驚魂未定,只是輕輕點頭,就在剛纔的那一刻,她差點失去了那把節制皇權的節杖。
趙疏桐秀眉緊鎖,這位長公主的心思最深,能體諒趙景恆的少年心性,他太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力了,但是……此時勒令何太后歸還節杖有用嗎?
最多爭得了朝堂上的一時長短,但蜀州依舊還是由何家、李家主持大局,何家一天手握二十萬精兵,這何太后就動不得,這件事只能從長計議,徐徐削權,急不得的。
……
“陛下。”
文昊跪在金階之下,掏出懷中的三枚虎符,一一放在了一名常侍的托盤之中,就在交出兵權的這一刻,文昊像是老了許多一般,喃喃道:“陛下,是臣無能……”
“文將軍。”
趙景恆聲音柔和了許多,道:“不必太過於自責,我大商的戰將當知恥而後勇,你依舊還是一品輔國大將軍,將來還有上戰場證明自己的機會,不必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