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場作戲!

    李贇的腦海裏突然蹦出了這個詞,然後,充盈他心房的被關心的溫暖褪去了。

    他冷靜了。

    再然後,他發現了洪鱗的異常。

    在深夜,一個美人衣衫不整地出現意味着什麼?

    李贇不會不明白。

    洪鱗是來勾引他的。

    他惱怒。

    因爲洪鱗的勾引的行爲將他對洪鱗的真心喜歡踐踏了。

    但他的惱怒只持續了一瞬。

    因爲他猛然察覺,在他與洪鱗的這段關係中,洪鱗這樣做再正常不過。洪鱗該討好他的,通過各種方式討好他。

    他的惱怒沒有理由。從單方面講,他只是自食其果罷了。

    他凝注洪鱗,很清楚,洪鱗對他不是真心的。

    洪鱗只是在盡職盡責。

    他暗暗苦悶:“這乖巧的人今日竟然學會討好了。”

    他該怎麼辦?

    他暗歎,選擇順水推舟。

    他知道,洪鱗本不是會做出勾引的人。他理解洪鱗的行爲,所以,他不想讓洪鱗難堪。

    他道:“你不用多想。你也看到了,我到現在還在工作,沒有那麼充裕的時間。”

    洪鱗低聲道:“抱歉,李總,我胡思亂想了。”

    李贇道:“不過,你說的對,身體更重要,我是該好好休息,放鬆,放鬆,洪鱗,過來,幫我捏捏肩膀。”

    洪鱗道:“是。”低着頭,繞到書桌後,在想繞到李贇身後的時候,被李贇一把拉住,帶入懷中。

    李贇勾起一邊的嘴角,帶上幾分邪氣,笑道:“我想了想,另外一種方式更能讓人放鬆。”

    清晨。

    洪鱗醒來。

    李贇不在牀上。

    看着那猶有壓痕的,空蕩的位置,洪鱗竟然覺得寂寞。

    他低聲喃喃:“我這是怎麼了?”搖了搖頭,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他不敢在牀上耽擱,立刻起身了。

    樓下的客廳裏,有李贇留下的字條。

    李贇已經上班去了。

    洪鱗看着字條發怔,想起昨夜的“勾引”。

    他是故意爲之。

    身爲演員,表演“勾引”對他來說不是難事。

    他的目的是爲了試一試自己對李贇的吸引力。

    事實證明,他成功了。

    李贇尚未對他失去興趣。

    他想,至少在短期內,他不會失去“恩寵”。

    於他,這是一件好事啊!

    但他笑不出來。他的神情比哭還難看。

    任人索取和想方設法任人索取是不同的啊。

    他只能用卡里的數額安慰自己。

    幸好,他還有安慰自己的理由,原諒和放過自己的理由,

    愁眉苦臉容易讓人衰老。

    他不能繼續下去,他必須“保鮮”。

    調整好心情,他跟大伯約定了見面的位置,然後,跟大伯見了面,在三兩句間,將卡給了大伯,與大伯分別,然後趕往片場,繼續飾演太監總管。

    被他保下來的心腹小太監席言自然是跟在他的左右的。

    休息的時候,洪鱗看到席言手背上的道道紅痕,皺眉道:“怎麼受傷了?”

    席言苦着臉,委屈道:“別提了,好人難當啊。”

    洪鱗問:“跟人打架了?”

    席言道:“嗨,一言難盡。”

    洪鱗好笑道:“喂,你說清楚啊。又是好人難當,又是一言難盡的,以爲你碰上什麼麻煩了呢。”

    席言道:“唉,實話實說吧,我養了只貓。”

    洪鱗意外,道:“養貓!”

    席言點頭。

    洪鱗道:“你還真是有生活情趣!”

    席言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爲,你連自己都快養不起了,居然還養貓,真是開朗樂觀,對人生充滿了無限的熱情與希望。”

    洪鱗笑道:“這麼理解也行。”

    席言趁機傾訴自己的不容易。

    他雙手託着臉頰,鬱卒道:“洪鱗啊,我跟你說,它可太可惡了。我救了它,送醫,買藥,供着好喫好喝的,碰都不讓我碰。我就摸一下它爪子,好傢伙,連環十八撓,瞧,結果如此。”

    他撩起袖子,將紅痕滿布的胳膊給洪鱗看,委屈道:“小白眼狼,沒良心啊,瞅瞅,下手多狠!”

    洪鱗皺眉看着那紅腫的抓痕,心說:“這不就是活該!唉。”叮囑道:“你小心它撓破你的臉吧。”

    席言收回手臂,重新托腮,嘆口氣道:“我知道,我靠臉喫飯的,特別小心,一定不會讓那雙爪子抓在我臉上的。沒了這張臉,我連貓糧都供不起。”

    說到這兒,他突然露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樣子,笑呵呵,柔聲道:“不過,毛茸茸就在眼前,實在忍不住不伸手啊。軟軟的,暖暖的,毛毛的,手感超級一流,我家花狸真的好棒,就算被揍,也很幸福呢!呵呵,呵呵,呵呵。”

    瞧着席言的癡漢臉,洪鱗好笑道:“你家貓叫花狸啊。”

    席言興奮點頭,再點頭。

    他美滋滋道:“花狸,好聽吧。我家花狸是狸花貓,一身黑花皮,一雙碧綠、清亮的大眼睛,啊,跟星星似的,可亮了。可討人喜歡!而且,我家花狸對我可好了,一直在打我,從來不打臉。嘿嘿,嘿嘿。”

    洪鱗乾笑道:“你開心就好!”

    這是非常幸福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情。

    席言道:“是啊,是啊,我好開心的。要不是因爲它腿上的傷,不方便,我一定天天抱着它。啊,好幸福!想想就讓人受不了,呵呵,呵呵。”

    洪鱗笑着看進入幻想的席言,心中生出羨慕之情。

    席言能因爲一隻貓如此喜悅。

    他是做不到的了。

    這種簡單的快樂已經離他遠去多時。

    他早已不懂得什麼叫無憂無慮。

    洪鱗沉默了。目中有淡淡的憂鬱。其實,他的內心中的憂鬱是濃如黑墨的,但好的演技讓他不至於流露過分的情感。因爲他不想讓自己的朋友擔心。

    席言結束幻想,說道:“等我家花狸跟我熟了,還不知要過多少日子呢,我也就是白日做夢。”轉頭看沉默的洪鱗,注意到洪鱗的低落,關心道:“洪鱗,怎麼了?”

    洪鱗淡笑道:“沒事,只是餓了。”

    席言感慨道:“那沒辦法啊!”

    飢餓讓人憂鬱。席言是能理解的,也感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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