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黎貿收回爪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黑色的毛毛從爪尖兒飄落。

    在它的對面,純黑的貓兒雙爪抱頭,委委屈屈蹲坐着。

    花黎貿“哼”一聲,開口道:“跟我鬥,再去修煉個幾百年吧。小崽子!”

    黑貓竟也開口說話。

    只聽它道:“好痛啊,黎貿哥哥,要不要下手這麼狠啊!”

    原來,黑貓與花黎貿一樣,也是貓妖。

    花黎貿道:“本大爺就是這麼認真,方有今日成就!”

    黑貓鼓了鼓臉頰,再次湊近花狸。冰藍色的眼睛瞟向花黎貿的受傷的,纏着繃帶的,挪動不方便的後腿,心道:“能有今日成就,還傷成這樣?”

    花黎貿敏銳地看到了黑貓目光中嘲笑意思,眯起了眼睛。

    黑貓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潔白的牙齒,嘻嘻道:“黎貿哥哥,什麼時候回去啊?”

    他很識相地沒有繼續挖苦花黎貿。

    花黎貿又哼一聲,撇撇嘴道:“都怪那人多管閒事,連累本大爺無端端要向他報恩。恩情不報,天打雷劈,短時間內,我回不去了。”

    黑貓“哦”一聲。

    花黎貿道:“你好像很開心?”

    黑貓趕緊搖頭道:“怎麼會?親愛的黎貿哥哥受了傷,我傷心還來不及,怎麼會開心!”

    花黎貿挑了挑嘴角,不滿道:“得了吧。當我眼瞎嗎?你明明左眼寫着‘開’,右眼寫着‘心’。”

    黑貓緩緩移動貓腦袋,將視線挪向窗外。窗外的樹影搖曳。

    花黎貿見狀,來氣,怒道:“本大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是讓你熱臉貼冷屁股的。貼了這麼多年,你還沒貼夠?”

    他越說越氣,用爪子猛拍窗臺。一張毛臉霎時猙獰起來。

    黑貓縮了一下身子,垂頭小聲道:“那我也沒喫虧啊。”

    花黎貿怒道:“哼,你倒是想喫虧呢,人家給你機會了嗎?”

    黑貓來回踩爪子,道:“他對我也不是不好啊。好啦,黎貿哥哥,不說這個了,我自己樂意的,你就別管了。”

    花黎貿急吼吼道:“不管就不管,我要是再管你,我就,哼。”

    說到這兒,它及時住了嘴,歪頭,拉着臉道:“他要是再敢不識擡舉,我就綁了他,給你當寵物。”

    黑貓知道花黎貿的性格,深信他能做出將人綁了的行爲,趕緊湊近討好,用它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花黎貿的毛下巴。

    花黎貿更來氣,罵道:“爲個外人低三下氣,賤不賤啊,我可沒教過你犯賤。”張口,咬上黑貓的腦袋。

    當然,他是沒有用勁的,只是輕輕齧咬着。

    黑貓求饒道:“黎貿哥哥,我錯了。”

    花黎貿不撒嘴,用爪子按着黑貓,狠狠拍了兩下,又抱着它的腦袋來回搖晃,揉搓。

    一通操作之後,花黎貿看着毛髮凌亂的黑貓,順氣了。

    他將黑貓往旁邊一推,再次臥倒,享受陽光。

    黑貓擡爪順毛,邊順邊道:“黎貿哥哥,你那恩人什麼樣?做什麼的?”將話題從自己的身上轉移。

    花黎貿又是懶洋洋的狀態了,說道:“什麼樣?人樣唄。好像是個演員吧。”

    黑貓道:“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區別。他是人當然是人樣,還能是貓樣?對了,既然他是演員的話,長相應該不錯吧。”

    花黎貿道:“沒注意,反正肯定不如我。”

    黑貓心說:“還能好好說話嗎?自大狂。”

    它舔舔爪子,接着問:“那你打算怎麼報恩啊?”

    花黎貿道:“我一點兒不想報恩。明明是他把本大爺害成這樣,不得不住在這窮酸的地方。”

    黑貓道:“你發牢騷也沒用啊。人家本心是救你的嘛。咱們報恩報的就是那份善心啊。人家沒打算害你。不報不行的。”

    花黎貿怎麼會不懂這裏頭的道理!

    但他一想到這稀裏糊塗落到頭上的報恩差事就氣不打一處來,非常想將那個愚蠢的凡人揍一頓,不,是揍好多頓。

    黑貓繼續道:“黎貿哥哥,你得好好想想報恩的事情啊。你不能一直在外頭不回去。”

    花黎貿吊起眉頭,說道:“你希望我回去?不怕我繼續打擾你犯賤?”

    黑貓吐了吐舌頭,心說:“什麼犯賤,多難聽,那叫主動追求。”說道:“我知道你爲我好啊。可在這種事情上,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

    花黎貿嘆氣,向黑貓勾了勾爪子。

    黑貓跳到花黎貿的身邊,臥下。

    花黎貿用爪子摟着黑貓,說道:“墨汁兒,你看上誰不好,非得看上大冰山,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有什麼值得喜歡的。別犯賤了,也別眼瞎了,換個吧。”

    黑貓固執道:“不換。”

    花黎貿盯着黑貓。

    碧綠的眼睛對着冰藍的眼睛。雙方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花黎貿到底是心軟的,嘆道:“跟我一個脾氣,死倔,算了,隨你。”

    黑貓笑道:“我是你養大的嘛,當然跟你一個脾氣。好啦,不要說我的事情了,你到底打算怎麼報恩?我也好幫你安排啊。”

    花黎貿道:“還算有良心。”想了想,說道:“他是名不見經傳,不知道多少線開外,喫穿都愁的,幫他脫貧應該就算報恩了吧。”

    黑貓道:“給他多少?”

    花黎貿問:“你想幹嘛?”

    黑貓道:“給他開支票啊。”

    花黎貿道:“本大爺是能用錢衡量的嗎?”

    黑貓道:“速戰速決啊。”

    花黎貿低頭,咬黑貓耳朵一口,吐吐舌頭,說道:“好幾千萬的支票砸他頭上,非嚇死他不可。正常人不會平白無故接受的。不能這麼簡單粗暴。錢總有花光的那一天。”

    黑貓心說:“其實我就想給個十幾二十萬的。”但知道這話不能說,因爲會被咬。

    他道:“那還能怎麼幫他脫貧。”

    花黎貿將下巴貼在溫溫的窗臺上,眯起眼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黑貓問:“所以?”

    花黎貿道:“暗中給他安排些工作機會,看他能不能紅吧。如果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到時候再送錢打發。”

    黑貓歪頭想了想這個安排,說道:“這樣一來,不知道要弄到什麼時候啊。黎貿哥哥,你有那個耐心嗎?”

    花黎貿心說:“當然沒有。”繼續懶洋洋道;“就當玩養成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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