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屋子後,他再次關心起自己的臉,對着鏡子照不停。
他邊照鏡子,邊犯愁,喃喃自語:“完蛋了,徹底完蛋了。全身上下,就這張臉是優點,如今還毀了,以後可怎麼辦呢?”
席言滿心爲自己的未來擔憂,哪裏有心情管生悶氣的貓!
花黎貿等不到道歉,悶氣生得更多。
他以爲,席言對他的不理會是故意的。
冷戰持續中。
意外混亂了生活。
等席言暫時從破相的絕望中回過神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又一次唉聲嘆氣後,席言動了,給愛貓倒了貓糧和水,喚道:“花狸,喫飯吧。”
做過這件事後,他又回到了鏡子前,繼續爲自己的破相絕望。
花黎貿一心認爲席言對他不滿。
席言正常語氣的呼喚落在他的耳朵裏變成了冷硬的,含着怨氣和怒意的語氣。
他更火大,心說:“區區凡人,敢給本大爺擺臉色,不給本大爺道歉,這事兒過不去,哼!”
貓兒一動不動。
人無心理會。
一天過去了。
次日,席言確定貓糧沒有變質,給不理他的花狸換了水之後,頂着三道傷痕的臉蛋外出找開工的機會。
他不想因爲破相放棄演員這個行業,不想放棄娛樂圈。
但結果令其失望至極。
晚間,席言頹然而歸。
他不開燈,靜靜坐在牀上,待覺得倦了,便躺下,扯了被子,矇頭睡覺。
他沒理會依舊在窗臺上背對他的貓。
因爲這張毀掉的臉,他今日受到了太多的拒絕,太多的打擊。
人睡着,死氣沉沉的。
傷感卻從被子下的人形生物之中向外蔓延,充塞了整間屋子。
花黎貿受到滿屋負面情緒的影響,感到很不舒服,好像被雨淋溼了身子一樣的不舒服。
這不舒服的感覺令他煩躁。
他終於動了,扭頭看向那不見形貌的席言。
黑暗如漩渦。
席言如枯葉。
枯葉在旋渦中,越陷越深。
花黎貿盯着席言瞧,低聲道:“可憐的凡人!趕緊給本大爺道歉,只要你道歉,本大爺就原諒你。不但原諒你,還捧你,讓你走上人生巔峯。道歉啊!”
碧綠的眼瞳在黑暗中亮如星辰,詭異的綠,詭異的亮。
他又動了。
他跳下窗臺,繞過一動不動的席言,跳上櫃子,一口一口咀嚼貓糧。
轉天,席言醒來了。
他揉了揉昏沉的腦袋。
在迷茫中,他不自覺地追尋那貓兒的身影。
貓兒仍在窗臺上,仍背對他,仍不給他臉色看。
席言重重嘆氣,扭動痠疼的脖子之際,看到了空空的貓食盆。
他笑了。
然後,他有些興奮地起身,再次給貓食盆添滿貓糧。
他呼喚:“花狸,喫飯了。”
貓沒動。
他心說:“這小東西,氣性還挺大,明明吃了我給的喫的,原諒我了,傲嬌的不要,不要的。”
傲嬌的貓也是有吸引力的。
席言又起了摸摸貓兒的念頭。
但臉頰的脹痛提醒着他不要這麼做。
他勇氣不足。
但是,他注意到了貓腿上的繃帶,猛然意識到,該給貓換藥了。
他不能不碰那壞脾氣的彆扭貓。
他爬上牀,靠近窗臺,距離黑花的,閉着眼睛的貓一尺遠。
他伸了伸手,又縮回手。
他想,動手之前的溝通是必要的。
於是,他道:“花狸,花狸。該換藥了,你別撓我啊。”
貓兒自然是不會回他話的。
他等了一會兒,試探着,用一根手指頭輕輕碰了碰那舒展的毛毛的後腿。
貓沒翻臉。
席言又笑了。
他知道,這貓跟他妥協了,願意讓他碰了。
他有些高興地爲貓解開繃帶。
他驚喜地發現,傷口癒合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
他邊爲貓兒小心翼翼地換藥,邊道:“如果我的臉能像你這樣,好得這麼快就好了。”
花黎貿聽到席言的話,心說:“你怎麼能跟本大爺比。還不趕緊道歉,本大爺自有辦法治好你的臉。哼。”
可惜,這心聲是席言無法聽到的。
他趁機拍了拍貓兒的頭,笑道:“我要爲了養你去努力找工作了。乖乖的。”
席言出門了。
花黎貿盯着關緊的門,嘟囔道:“就憑你,靠什麼養本大爺,哼,還是本大爺養你吧。凡人!”
有一瞬,花黎貿覺得,這人還挺順眼。
下一瞬,花黎貿拋棄了這個想法。
他不能忘記,是這個人讓他陷入不得不報恩的牢籠裏,不得不在這兒受氣。
他決定,報恩之後,與席言相忘江湖!
今日,席言回來得很晚。
他整個人如同在泥裏滾了一圈似的。
花黎貿喜潔,不能忍受如此髒亂的,散發着汗臭的人,逃到高處,皺眉冷冷瞧着席言。
席言卻很愉快的樣子。
他一邊脫掉髒衣服,一邊對高冷的貓兒道:“花狸,你知道嗎?我今天挺走運,好多劇組要死屍。我連着演了好幾場。不少人是看着我臉上的傷才挑我的,因爲不用化妝。嘿,嘿,這算因禍得福啊。”像普通的歸家人一樣,向家人報告着自己的今日經歷。
花黎貿聽着,心說:“演死屍有什麼可炫耀的!你要是敢碰本大爺,本大爺決不饒你。”
他警惕着他。
事實是,他想太多了。
席言自己也知道自己髒亂,本就不打算用髒手去碰親愛的貓的。
他趕緊去洗澡了。
花黎貿鬆口氣,好像逃過一劫似的。
審視了重新幹淨的席言後,他放心地回到窗臺,在這間屋子裏,屬於他的地方。
席言很累,很快睡了。
花黎貿沒有等到他想要的道歉,再生悶氣,沒有睡好。
接下來的兩天,席言早出晚歸。
到了五號那日,席言給《newstyle》回了信,答應了雜誌封面的拍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