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牧趕到花黎世家。

    他見花黎貿一臉黑氣,坐立不安,正想打退堂鼓,然後,就聽屋外一陣腳步踏踏聲,緊接着,門被推開,兩個人手牽手衝了進來。

    兩人一個矮,一個高。矮的那個是莫致。高的的那個是韓京。

    莫致和韓京見德牧在這兒,一怔,止住了前衝的勢頭,停在了花黎貿的辦公桌前。

    三人互相瞧。

    花黎貿抿着脣,盯着莫致和韓京相牽的手,慢慢眯起了眼睛,兩秒後,見兩人還不撒手,一股怒火衝上心頭,吼道:“撒開!”

    莫致、韓京、德牧都被嚇得一激靈。

    莫致和韓京順勢也就撒開了相牽的手。在花黎貿面前,他們不太敢放肆。

    花黎貿冷冷道:“莫致,過來!”

    他的眼神卻是盯着韓京的。

    莫致不情不願走到花黎貿身旁。

    花黎貿仍盯着韓京,沉聲道:“不想跟我交待點什麼?”一張拍在桌上,厲聲喝道:“難道等我一句句問?”

    莫致張張口,要說什麼。

    花黎貿驟然扭頭,怒道:“閉嘴!”又轉頭,凝視韓京。眼刀嗖嗖,恨不得將韓京削成條。

    韓京向擔憂的莫致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莫致微笑。

    然而,兩人的明目張膽的“調情”無疑讓花黎貿更加火大。

    花黎貿在桌上“啪啪啪”連拍一十八下。

    脆亮的聲響讓莫致、韓京不敢再有小動作。德牧則事不關己地默默喝茶,看着屋中情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花黎貿道:“講!”

    韓京道:“黎貿哥,請把莫致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拜託了!”

    聞言,莫致心頭一片溫暖。他望着韓京,露出甜蜜、幸福的樣子。

    德牧端着茶杯,擋着半張臉,心說:“要有喜事了,該準備什麼禮物好呢?”

    而花黎貿沒想到韓京居然敢當面跟他要人,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帶大的弟弟被眼前這面癱冰山寡言死脾氣拐走了,快要氣破了肚子,真是越看韓京越不順眼,越看韓京越覺得自家弟弟眼瞎。

    掌落,桌裂。

    韓京看着彷彿身後蔓延出黑氣的花黎貿,頂着花黎貿的赫赫兇光,再次開口道:“黎貿哥,請把莫致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拜託了。”

    他一字不差地,語調不變地,將方纔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花黎貿冷笑道:“好,你有種,好大的膽子,我······”

    擡起的手臂被拽住了。

    花黎貿恨恨看向莫致。

    莫致撅起嘴,抱着花黎貿的胳膊晃了晃,目露請求。

    花黎貿罵道:“蠢蛋,知道自愛兩個字怎麼寫嗎?啊?兩百年,兩百年,他吊了你兩百多年,說想通就想通了,沖水馬桶嗎?你信,我不信。”

    莫致央求道:“黎貿哥哥!”

    花黎貿甩手,恨聲道:“放開!”

    莫致搖頭,抓緊不放。

    花黎貿道:“我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他休想輕輕鬆鬆把你帶走,不可能,沒門。兩百多年的苦頭,你不在乎,我在乎。他要是不把這兩百多年的債給我還清了,我管你倆是生米還是熟飯,給我分道揚鑣。”

    莫致叫道:“我不。睡都睡過了,不能退貨了。”

    花黎貿氣得全身都抖了,瞪着弟弟道:“不知羞恥!”

    韓京面無表情。

    德牧忍笑,心道:“花黎貿,你也有今天啊!”

    花黎貿到底不能對弟弟下手,沉下一口氣,鎮壓自己的理智,怒“哼”一聲,接着瞪視罪魁禍首。

    韓京道:“黎貿哥,請你成全!”

    花黎貿怒道:“聽聽,都到這份上了,多幾個字都不肯說,就他這死氣沉沉的態度,我能信他有一片真心?我呸!”

    莫致小聲道:“黎貿哥哥,他就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別爲難他了。”

    花黎貿驚道:“我爲難他?哈,我爲難他?你胳膊肘拐得夠快的呀。誰把你養大的?說,誰把你養大的?”

    莫致道:“你。”

    花黎貿怪聲道:“真不容易,還知道啊。我還以爲,你早就忘到天邊去了。來,我再問你,這二百年來,他一次次拒絕你,你委屈的時候,找誰來着?”

    莫致道:“你。”

    花黎貿道:“哼,既然知道委屈過,還巴巴上趕着犯賤。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吧。人家一句輕飄飄的喜歡,撒潑打滾嗷嗷叫,傷心欲絕的時候都忘了?誰不喫不喝來着?誰半夜睡不着來着?誰心疼得一把把掉毛來着?”

    莫致閉嘴,不想回答。

    花黎貿怎麼可能不讓莫致回答,逼迫莫致一定要回答。

    莫致只好用蚊子一樣的聲音道:“我。”

    花黎貿冷冷“哼”一聲,看向韓京,說道:“聽到了嗎?他不是天真無邪,也不是沒心沒肺。他委屈過,愁過,苦過,哭過,痛過。只不過,哼,沒讓你親眼看見過。”

    韓京再次望向莫致。

    莫致不好意思低頭。

    韓京收回目光,看向花黎貿,說道:“黎貿哥,我以後不會辜負他了,請你成全。”

    德牧跟着說和,道:“就是,就是,以前是以前,以後是以後。喜不喜歡哪裏那麼容易說得清楚啊。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很正常啊。情緣劫數,都要喫些苦的,苦過就好了,先苦後甜嘛。他倆以後甜甜蜜蜜,好好過日子就是了。”

    花黎貿厲聲道:“蠢狗,你給我閉嘴。”

    德牧被罵,不滿道:“喂,我翻臉啦。”

    花黎貿淡淡道:“想動手就動手,本大爺奉陪!”

    德牧心說:“動起手來,我們仨也幹不過你一個啊。”說道;“別扯我,說正事。人家如今兩情相悅了,你就給個機會嘛。別跟電視劇裏的惡婆婆似的。”然後,對韓京道:“咱們不論從前,就看你以後的表現。”

    莫致跟着道:“對啊,對啊,看以後,以後他要是對我不好,黎貿哥哥,你動手不遲。”

    莫致撒嬌道:“黎貿哥哥,你是我最親的貓了,你對我最好了,你不能再讓我重新單身了呀。黎貿哥哥!”

    德牧又插嘴道:“兒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成怨仇啊。”

    花黎貿心道:“你個外國品種,說什麼東方俗語。”低頭看着期盼得到認可的莫致,想起養育這個弟弟的過程,不由得心軟,心說:“不能因爲個臭男人把弟弟丟了,這事兒不能辦得太激烈,否則容易得不償失。但要想本大爺那麼容易接納冰山臭臉男是不可能的。居然悄悄把我親愛的墨汁兒喫幹抹淨了,氣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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