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席言躺在病牀上。

    他的頭上纏着紗布。

    他的臉上有擦傷。

    他的右臂打着石膏。

    他沒有休息,正跟陪同的人說話。

    陪同的人是副導演朱利。

    朱利並不是個熱心的人。

    他會在病房裏陪席言完全是因爲他哥哥朱明的命令。

    否則的話,他纔不會在一個沒名氣的男演員身上浪費時間。

    然而,當韓京和花黎貿出現在病房時,朱利的心情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他萬萬沒想到,靈寶娛樂的人竟然會親自來看望席言。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席言受重視啊!

    那麼,照顧受重視的席言的他豈不是也會連帶着受到重視嗎?

    他的不耐煩的心情一掃而光。

    他熱情地與韓京和花黎貿打招呼,試圖攀談,併爲名爲韓京的人的冷酷所震懾,被名爲花黎貿的人的俊美所折服。

    韓京將朱利的意圖阻止,說道:“我們想跟席言談談。”

    朱利識趣,退出病房。

    韓京和花黎貿的到來是席言也想不到的。

    他受寵若驚,心道:“跟我有什麼可談的?怎麼偏偏在這種狼狽時候見到這麼重要的人啊!真不知道我是倒黴還是走運。”

    他不知所措了起來,因爲緊張而吞吞吐吐。

    花黎貿見狀,“嘖”一聲。

    席言聽到俊美異常的男人的這一聲嫌棄的“嘖”,更慌了。

    韓京道:“席言,你不用緊張,我們沒有惡意。”

    席言點點頭。

    韓京道:“剛纔有外人在,有些事情沒說清楚,我跟你講一講,你安心聽着。”

    然後,他按着花黎貿先前提供的思路跟席言解釋了他們爲何出現。

    病中人易感。

    席言對洪鱗的好心大爲感動,感激。

    韓京道:“來,我給你正式介紹一下。這位是花黎貿,花總,是花黎世家的總裁。”

    於席言,花黎世家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因爲他爲他的愛貓花狸準備的一切物品全部都是花黎世家的產品。

    不得不承認,貴,是他對花黎世家四個字印象深刻的主要原因。

    席言禮貌地向這位大人物問好。

    但他想不明白,爲何花黎世家的總裁要來看他。

    他的疑惑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因爲韓京給出了理由。

    韓京道:“是這樣的。花總有意往娛樂圈發展,要開經紀公司。我們與花總是朋友,替他留意些合適的人選。因爲洪鱗的緣故,我們注意了你一段時間,覺得你還不錯,所以向花總推薦了你。花總趕巧有時間,過來看一看。”

    說到這兒,韓京挪開一段距離,讓花黎貿走近牀邊,更近地看席言。

    韓京問:“花總,如何?”

    花黎貿心道:“能如何,人樣唄,還是蠢人樣,連騎馬都騎不利索!”

    雖然他對席言的模樣和性情早已瞭解,但爲了表現出今日是第一次與席言見面,認真嚴肅地打量席言,露出做評判的表情。

    他覺得,席言此時露出的表情很有趣,決定多看一會兒。

    然而,花黎貿擅自決定的延時將席言的身心折磨得不輕。

    席言怎麼能聽不明白韓京和花黎貿之間的對話是什麼意思?

    他正因明白兩人的意思,知道,面前這個不管身在何處都能奪人眼球的男人的接下來的話將會改變他的人生軌跡。

    他怎能不緊張!

    他怎能不恐懼!

    他怎能不驚惶!

    他怎能不期待!

    他提着心,吊着膽,豎起耳朵,盯着花黎貿的脣,等待着宣判的到來。

    他自己難以知道,在這重要的時刻,他的臉色已經白得嚇人了。

    他太過渴望得到那夢寐已久的機會了。

    花黎貿見席言變了臉色,好像快死的人在渴求救命的良藥,不知爲何,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席言曾經對身爲花狸的他說過那些話:

    “花狸,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

    他心軟了,不願繼續堅持惡趣味了。

    他開口了。

    席言見到那薄脣輕啓,聽到一聲淡淡道:“還行!”

    “還行”,是什麼意思,是真的行,還是場面話?

    席言竟然是分辨不出了。而若在平時,他一定能聽明白的。

    他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一下子變成了聽不懂人話的白癡,腦海嗡嗡作響,讓他沒法子思考,只能茫然又困惑地求助韓京。

    花黎貿見席言竟然當面輕視自己這個未來的大金主,居然向韓京流露出求助之情,心裏一下子不舒坦起來,眯了眯眼睛,心中憤憤:“怎麼?看不起本大爺嗎?本大爺就比不上靈寶嗎?你個不知感恩,不知滿足的僕,等落到本大爺手裏,本大爺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業務能力優秀!什麼叫做個人魅力突出!什麼叫做超級經紀人!哼,喵了個咪的!”

    席言的情緒無法打動韓京。

    韓京還是一貫的冷調,冷靜道:“席言先生,花總覺得你不錯,希望你們以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是很直白的表述。

    席言不需要分辨這四個字有沒有另外一層意思。

    狂喜涌上心頭。

    他來不及向花黎貿感激提攜之情,被狂喜撞得頭暈目眩,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花黎貿眼疾手快接住險些撲下牀的席言,皺起了眉頭,罵道:“就這點兒承受能力,以後怎麼混啊!沒用!”

    他雖然說着難聽的話,但動作輕輕地將席言放倒在牀上。

    韓京叫來醫護人員給席言檢查。

    醫生說,席言是腦震盪,需要多休息,沒有其他的問題。

    醫生走後,花黎貿站在病牀旁,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席言的頭,嫌棄道:“脆弱!”

    韓京問:“黎貿哥,接下來做什麼?”

    花黎貿道:“你去把門口的人打發了,然後做你自己的事情去。我在這兒看他一會兒。”

    韓京走了。

    花黎貿坐在牀邊,大方端詳他的僕。

    他得出的結論是:“蠢!”

    當他在心中得出結論的下一瞬,席言緩緩睜開了眼睛。

    花黎貿在眨眼間端正顏色,高冷嚴肅。

    席言有一瞬的茫然,然後,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不應該爲他陪牀的花黎世家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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