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贇道:“是你分得太清楚了。”

    洪鱗道:“對不起。”

    李贇道:“不用道歉。你有你的困局。今夜是難得的好好聊天的機會。你我心平氣和地說話吧。或許,能找到打破困局的法子呢。洪鱗,我以前從未想過干涉你的生活,但我想說,你爲他們做得夠多了,你完全有收手的資格。但你爲什麼不收手,還要繼續管下去?你明明是能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的人。你不會不懂你做事的尺度。但你偏偏對他們無限拉長了你的尺度。爲什麼?你在顧慮什麼?可以跟我說嗎?”

    洪鱗躊躇半晌,決定讓自己暫時鬆一口氣。

    他要將深藏心底的祕密說給李贇聽。

    他道:“媽媽殺了父親,舅舅擔心無人照顧我,替媽媽頂罪入獄。後來,媽媽自殺了,留下了我,也留下了一份讓舅舅脫罪的關鍵證據。這份證據在我大伯手裏。我需要拿到證據,讓我舅舅重見天日。在所有的事情中,唯一清白的就是舅舅,我不能不救他。”

    李贇道:“你舅舅還活着?”

    洪鱗道:“應該是有人在過程中做了手腳,那是我沒有能力查到的。事實就是,舅舅還活着,沒有被處決的任何風險。”

    李贇道:“你大伯需要這麼多的錢是突然提出的吧?”

    洪鱗道:“他也是突然開始賭的。很明顯,這些事情之間是有聯繫的。前後的事情涉及的人不少。需要的錢怎麼能不多呢?”

    李贇問:“你想過,爲何你大伯會突然向你要大量的錢嗎?他應該很清楚,你以前沒能力負擔他的要求的。他提也是白提。”

    洪鱗道:“一開始,我也覺得奇怪。但後來,我想想,我覺得是跟一條廣告有關係。”

    李贇道:“廣告?”

    洪鱗道:“一則服裝的羣像廣告,不是在線上的,是線下的,在廣場裏能看到的,鋪了不少。牌子不大,但受衆很多。我想,我大伯他們應該是看到了我在廣告裏,覺得,我混出了明堂吧。”

    李贇道:“怎麼可能?一條廣告就能代表混出明堂?笑話。”想到什麼,對洪鱗道:“把你手機拿來,我看看他怎麼跟你提要求的。這裏頭或許另有門道。”

    洪鱗今夜無比信任李贇。

    他很快將手機拿過來,調出他與大伯聯繫的過程。

    李贇快速翻看,沉吟片刻,開口道:“我猜一個想法。”

    洪鱗點頭。

    李贇道:“你大伯每一次,注意,是每一次,跟你要錢,羅列得都很詳細,第一部分是賭債,第二部分是生活所需。”說着,將手機還給洪鱗,讓他對照自己的說法。

    洪鱗仔細看過一遍後,說道:“有點兒太詳細了。一開始,他怕我不信的話,寫詳細些,還有必要,但後來,如果是我,我會直接報一個數。”

    李贇道:“沒錯。如果他爲了暗示你,還了賭債之後,就沒法過日子了,要多要一部分錢維持生活,提一兩次什麼水電費啊,孩子的學費啊,表表可憐,還正常,但次次都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算進裏頭,最可氣的是,連買菜花多少都往裏頭算,這不是多此一舉嗎?生怕你不知道他們給你精心算過似的。後來,你可是把錢足數給他們的。他們在已經知道你有能力給錢的情況下,甚至是能輕鬆給錢的情況下,還這麼詳細羅列,未免太過矯情,但他們能是矯情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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