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人之取亂 >第七十六章 哨兵(1)
    張江此刻感到萬分慶幸。

    真是太幸運了。

    兩個月前加入碧遊村,在那臺神奇的機器中轉化成爲異人,擁有小說傳記中才具有的煉炁神通之後,他也曾對馬教主感恩戴德。

    但他更感激的是命運女神對自己的垂青,讓他能夠不廢吹灰之力就享受到了仙緣的好處。

    他也是見過的。

    那些年過半百依舊鶴髮童顏的大師,靠着半靈半不靈的風水和中醫,把一大批富得流油的老闆忽悠得團團轉,從中獲取到令人髮指的報酬!

    一把年紀了,還在外面的會所嫩模花天酒地,卻保養得精神飽滿,甚至還包了二奶……

    真是不知羞恥,真是……令人羨慕!

    而現在,他也成爲了他曾經羨慕的那批人,不出意料的話,他的身體足以支撐起更爲刺激的燈紅酒綠了……

    老老實實呆在碧遊村餵豬確實很舒服,那種來自心靈深處的安寧確實很吸引他,如果不是公司的干預的話,他或許一輩子都願意呆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裏……

    可是,偏偏教主不知道做了什麼孽,惹來了公司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圈子裏的哪都通公司!

    他所認識的那些所謂的大師,一提到公司的名字就噤若寒蟬,就像老鼠見到貓兒一樣,從心底裏泛着對那個公司的敬畏。

    這種敬畏,讓他聯想到自己運營媒體公司時,對於監管部門的忌憚……他立即明白了那個哪都通公司背後的含義,那是怎麼也無法抵擋的龐大力量。

    和那批無知又愚蠢的可憐蟲不同,當馬教主宣佈他要與公司爲敵時,張江就明白了,他必須與碧遊村劃清界限。

    沒有被扣留作爲人質真是太好了、碧遊村拿我的身體做實驗、我被軟禁並安排了餵豬的苦役……

    各種解釋的說辭已經在腦海中開始構想了,雖然大概率會被一眼看穿,可是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惡意的抹黑比誠實的交代更能表達自己的立場。

    他空着手,連行李都沒有收拾,就立即趁着夜色離開了碧遊村。

    和他持相同想法的人不少,幾乎一小半的人都選擇逃離戰鬥,向公司投降。

    在夜晚下山是件苦工,他只覺得腳下時而是土埂,時而是水溝,七上八下的,栽了無數的跟頭。黑暗裏真是什麼也看不見。

    好在他也是正兒八經的異人,身體素質與上山時不可同日而語,勉強能夠摸黑趕路。

    終於,在摔了個七葷八素之後,他終於聽見了那句期待已久的“不許動!”,他立刻就停止了前進,把手高高舉起:

    “政府!我是良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是被忽悠上山的!”

    “是啊!我什麼都沒做啊!”

    “你聽着,我爸是縣裏派出所的所長!他叫**……”

    與此同時,和他一道下山的村民們也紛紛投降,七嘴八舌地表達自己的無辜,似乎他們身上揹負着天大的冤屈,急不可耐地想要自證清白。

    數道人影從山坡的後面冒了出來,他們齊刷刷穿着土黃色的制服,膀大腰圓,一看就是長期習武的煉家子。

    公司的員工把他們包圍起來。

    領頭的絡腮鬍大吼一聲“別叫了!”,那聲音兇狠,透露出一股子煞氣,震得一襲人皆是噤聲,不敢多言。

    “全部雙手抱頭蹲下!分開蹲!別靠太近!”

    村民們照做,沒有人反抗。

    一批公司的員工拿着手銬,朝着張江爲首的投降者走來——

    也就是在這時,張江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他鬼使神差地看了眼他身旁的那個村民。

    或許是潛意識中注意到了什麼,還是冥冥中的第六感,張江說不清。但是他確實感覺身旁的村民有些異常,藉着還算明亮的月光,他突然發現這個人的臉,他從來都沒見過,卻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很奇怪,碧遊村畢竟還只是一個小村子,他幾乎和每一個村民都打過照面,卻唯獨對自己身邊的這傢伙完全沒有一絲印象。

    更詭異的是他的眼珠,大而無神,就像是魚的眼睛強行嵌合到人的面部,呆滯地注視着前方,許久都不曾眨動過一次。

    但這的的確確是活生生的真人,張江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他也在輕微地顫抖着、等待着。

    一個壯漢抓住那人的手腕,“咔”地一聲清脆的,麻利地把手銬銬在了那詭異之人的手腕處。什麼都沒發生。

    下一個就輪到了自己。

    張江鬆了口氣,也許是他想多了。

    他把頭低下,順從地往頭頂送上手臂,乖乖的等待着被手銬銬住。

    也就是在這時,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首先是機樞中的彈簧繃斷的顫音,然後是鐵塊合攏的、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的嘎吱聲,夾雜着刀劃過皮革的撕裂聲,這種聲音張江曾經在殺豬時聽到過。

    接着是紅番茄被搗爛的爆漿聲,他甚至可以想象猩紅的汁水從密集的結締組織中被擠出的那番景象,或許有點接近於把爛柿子踩爆的感覺?

    肌肉纖維就像是一根根琴絃一般,被盡數割斷,發出最後的不和諧樂曲;

    聲帶則像只沉默的血色鼻涕蟲,他唯一聽到的只是鼻腔中傳來的悶哼;

    “咔嚓咔嚓”的竹子折斷的聲音,藕斷絲連,皮球在空中晃了晃,墜落在泥土上。

    時間彷彿靜止了。

    張江艱難地把頭擡起,然後發出殺豬般的尖叫。

    那個先前讓他覺得十分詭異的人,已經大大改變了模樣,就像是撕破胎衣的羊羔,在虛幻與現實之間,露出血紅色的嘴脣。

    還有其中沾着血跡的森森利齒。

    如花。

    平日裏爲碧遊村的衆人端茶送水的木偶,那蒼白如紙的臉上此刻佈滿血跡,裂開到耳後的嘴巴機械地開合着,彷彿在咀嚼着什麼。

    沉默。

    然後槍聲響起。

    //

    槍聲一刻不停地響起,幾乎連成一片。

    張楚嵐蜷縮起身子,努力想要縮小身體的橫截面積,降低被漫天的特製彈藥轟飛的概率。

    而其他人也不好受,黑管兒曾想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抗這彈藥,卻被其中蘊含着的詭異炁勁轟擊到牆上,“哇”地吐出一口老血,一時間動彈不得。

    原本以爲包圍在住所旁的村民都是打算近戰的戰士,張楚嵐還打算儘快解決這些雜兵,卻被他們掏出的槍械壓制地節節敗退。

    MD,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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