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明神色如常,說了句“知道了”,又順手在洛北北後腦勺上拍了一下,這纔拿了李磊崢手裏的車鑰匙,腳步匆匆的離開。

    洛北北在十多歲的時候就聽說過燕氏六少的名號,並且見過其中兩位,一個是李磊崢,溫文爾雅如同王子,在煙雨江南用一場精緻而隆重的婚禮,娶走了洛北北從小到大最爲崇拜的美麗表姐。

    另一位是燕景明。

    燕少爺的風流絕豔自然不必去說,遙想當年洛北北初次見他,在老舊的教堂裏,地上鋪着長長的紅地毯,他輕推門,揹着一身金燦燦的光,一步一步走近鋼琴前焦灼無助的自己,洛北北那一顆夢幻少女心,當場怦然而動。

    只是之後世事變遷,那個安逸柔軟的少女時代,洛北北一經想起就疼痛蔓延如海,漸漸的她強迫自己學會了遺忘,便連同他一起忘記了。

    而今時今日,物是人非。當洛北北懷抱着多年前的印象,親眼看到這六個傳奇聚齊,那晚她對燕景明提出的問題,她現下更加困惑:這樣在R市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六個人,爲什麼會幼稚到玩結拜排行的地步呢?

    其中更讓洛北北驚訝的是:排行第四的那個紀南,居然還是個女的!

    洛北北見她是和燕景明一起進來的,猜她大概就是之前,李磊崢口中的那個“小四”。

    不過燕景明接來的不止是她,同來的還有一個帥氣的高大男人,眉目之間正氣凜然,一身便裝之下肌肉線條隱約,有一種很硬漢的男人味道。

    紀南進門時是皺着眉的,走在那個高大男人後面,出手出腿的攻擊他,那個男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睛死的,紀南一出手他就擒住,然後回頭對她一笑,捏着再不放開。

    燕景明走在最前面,神色是玩笑般的不耐煩。他是背對着那兩人的,他還是笑着的,可不知爲何,洛北北覺得此時的燕景明很陌生,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氣息,正絲絲層層的纏繞在他周身,以至於她遠遠的看着他,都覺得心臟不舒服。

    更讓洛北北心臟不舒服的出現了:秦桑。

    秦桑總算把全場差不多招呼了一遍,總算有時間料理洛北北了,拎過洛北北到小偏廳的角落,上來就是直入主題:“你爲什麼和黎銘在一塊兒?”

    “我在他手底下工作……燕氏。”洛北北老老實實的答。

    “你沒待在那邊?!你媽媽知道你跑來這裏了麼?爲什麼來了這裏不找我!”

    “我媽同意了的,”洛北北諂媚的笑,“其實我這兩天也打算去找你的……”

    秦桑冷笑,“我還不知道你,就怕我管着你煩!就知道逞能的臭丫頭!”

    洛北北不敢吱聲。

    “你爸媽離婚了你也還是我妹妹!你這個孩子,怎麼總是這麼見外呢?!”

    “姐!”洛北北弱弱的叫了一聲,“我……我只是怕我一來你這裏,我媽以後又要總是煩着你,以前我爸每回闖禍她就揪着你不放,我不想這回換成我。”

    “我還偏要揪着你不放了這回!”秦桑更生氣,還好這時有服務生過來請,說是又有客人到了。

    “今天我沒時間收拾你!明天中午我去你們公司,你等我一起午餐。”秦桑細聲細語的威嚇表妹,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問:“北北,你和黎銘是怎麼認識的?是他們公司主動接觸你的嗎?”

    洛北北搖頭,“他的弟弟是我的同學,是他弟弟推薦我去燕氏工作的,之前我沒有見過黎銘。”

    秦桑若有所思的點頭,“那就好……好了我們出去吧,明天見面再談。”

    光韞一回來,洛北北明顯感覺到他們這一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上午,和光韞一起從香港飛過來的總公司大組長和黎銘一起召集全體開會,香港人的工作效率高同樣也體現在會議上面。大組長思路清晰的可怕,挨個的小組負責人點過去,順着枝節往下摸人,沒有錯過任何一個藝人的任何一點狀況。

    洛北北這組的負責人當然是光韞,有她在,洛北北一點兒也不擔心。

    她坐在長圈型會議桌外圈再外圈加座的地方,膝蓋上橫着筆記本,指間筆轉的飛快,隔着三個男的六個女的,洛北北盯着黎銘英俊的側臉入迷。

    論長相、性格、身家背景,黎銘幾乎都是滿分,這樣的男人,昨晚竟然對她說出“你一點都沒感覺到我在追求你嗎?”這樣的話來……大白天的,洛北北越想越覺得不真實。

    昨晚後來是他送她回去的,散場時他特意等在門口,臂彎裏掛着大衣,接近一米九的個子瘦瘦長長的立在那裏,洛北北怎麼都不好意思當做沒看到……

    “整體情況就是這樣了,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散會!”大組長一聲令下,大家噼裏啪啦的收拾東西,站起來準備走人。

    黎銘擡了擡手,立刻,全場安靜。

    “按慣例,抽查筆記。”黎銘擡起頭,笑的特別溫和,手裏的金筆在光滑的會議桌桌面上輕輕一頓,食指隨意指向洛北北所在的方向,“光韞,你們組交上來!”

    他這一指,洛北北被嚇的差點從椅子裏滑到地板上去。

    黃易觀察着燕凡的臉色,自以爲得意,不陰不陽的在一邊幫腔開口:“誰慣的,這脾氣!”

    顧煙心裏一刺,橫他一眼,上次的帳還沒跟你算,你又惹我!她冷冷的瞪着黃易,索性把筆記本招標書什麼的一股腦摔在桌上,乒乒乓乓一陣後,猛的站起來往外走。低血糖引起的忽如其來的眩暈,眼前一片金星,讓她的演出更爲更逼真。她推開了椅子,剛走出去兩步,身體軟軟的往下倒。

    三、二、一……

    一雙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接住她,下一秒,她被橫抱起,靠在一個熟悉的堅實胸膛裏。她半閉着眼,往他胸口上蹭了蹭,雖然是故意的,可過量的失血和疼痛,她的腿確實有點軟。

    懷裏的人小臉慘白,脣上都沒有半點血色,偏偏牙齒還咬着下脣,白裏泛着青色,委委屈屈的小模樣。

    燕凡皺眉,長腿擡起,暴力的踢飛了一張椅子,頓時木片四散。

    他一字一句的問黃易:“我慣的,有意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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