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裏有爸爸媽媽陪着她,我卻一個人在國內,真孤單。”

    她語氣並不哀傷,但那份無奈比哀傷更讓葉沐鼻頭泛酸,她嘆了口氣,摸摸孟芳芳的一頭的小卷毛,“傻瓜,你有我啊,怎麼會孤單呢?”

    孟芳芳欲言又止,投進她懷裏。洛北北被她抱着腰,像是被一隻乖順的寵物需要着,她拍着孟芳芳的背,悄悄回身看燕景明,只見燕景明正摸着下巴,一臉耐人尋味的看着她們倆。

    “怎麼辦?”洛北北用眼神示意。

    燕景明擺了擺手,冷笑出聲,“別以爲有洛北北護着,你就能逃過去!在你十八週歲之前,我可還是你的監護人。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送到英國皇家女子寄宿學校去?”

    孟芳芳信。

    她從洛北北懷裏退出來,喏喏的坐好,不敢再裝可憐或者撒嬌,老老實實的交待問題。

    其實她也沒說謊,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面對整個星球沒有半個親人的孤單,真的也難爲她了。

    “我覺得自己紅不了了,很丟臉。”孟芳芳最後用這樣簡短的話,說盡了這段時間的委屈。

    燕景明皺眉,還要再說什麼,被洛北北攔住,“我們先喫飯好不好?好餓好冷啊!”

    入夜,時差倒不過來的人在黑黢黢的客廳裏匯合。

    燕景明給洛北北倒了點酒禦寒,兩人坐在客廳大玻璃窗前的瑜伽墊上,並肩仰頭,默默無聲。加拿大的冬夜月朗星稀,冷空氣肆虐之下天黑的很乾淨,一顆顆的星矜持閃爍。從大片一塵不染的落地窗看出去,夜美到妖異。

    一種全世界只剩自己和身邊人的感覺澎湃在燕景明心底,他就好像回到了當年,回到了某個相似的夜,那個他五年來念念不忘、刻骨銘心、追悔莫及的夜,也是如此星空之下,他吻了小四,也錯過了小四。

    “燕景明,”洛北北忽然開口,抿下了幾口酒她膽子大了些,“你和孟芳芳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你是她的監護人?今天山上那座墓,是她的誰?又是你的誰啊?”

    “那是孟芳芳的姐姐張儀,我和你提過的,她去年因爲厭食症過世了。

    張儀臨走前,家裏除了孟芳芳已經沒有別的親人,所以她只能把孟芳芳的監護權交給了我。”燕景明一五一十的告訴洛北北。

    “張儀和孟芳芳長的很像,都是漂亮、活潑、單純,但是張儀性格更倔強,她爲了當明星拼命的節食減肥,得了厭食症,知道自己的病肯定已經沒救了的時候,她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她拜託我照顧孟芳芳,幫助她成爲明星。她說那是她們姐妹倆共同的夢想,也是她遺留給孟芳芳唯一的東西。

    我一定會替她完成這個最後的願望。

    張儀……是我上初中的時候在一個登山夏令營上認識的。呵,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那時候我們都太小,還不懂事,呵呵,我們兩個分手是因爲,她要求我隨她喫素,我不答應。”

    燕景明很平靜的敘述着,有種淡淡的懷念舊時光的味道。那低低沉沉的聲音,就像杯中陳陳發酵了數十年的紅酒一樣,醉了洛北北的心。

    她嗓子有些幹,有些話換了別試別地她不會問,可是當此時她卻沒有顧忌,“那……你心裏那個一直放不下的女人,就是張儀嗎?”

    燕景明曲着一條腿舒適的坐着,左手撐地,右手邊放着紅酒。聽了洛北北的問題,他收回仰望夜空的姿勢,扭過臉來看向她。

    這個神奇的夜晚,沒有燈火只有星光璀璨的夜晚,燕景明墨一般漆黑的眼裏,有讓洛北北後來永生難忘的深情。

    “不,”他微微的笑,嘴角上彎的弧度讓洛北北莫名的心疼,他就這麼看着洛北北的眼,在落地窗外那滿世界的星光掩映之下,輕輕的說出橫亙心底五年的痛,“她和張儀不一樣,我認識張儀的時候我們兩個都年輕,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可是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我卻已經……怎麼說呢,閱人無數?”

    “那爲什麼不在一起呢?既然閱人無數了,你不就該牢牢抓住真愛嗎?”洛北北困惑。

    燕景明淺淺的飲杯中酒,和着無數落寞一起嚥下,“又沒有人指着她告訴我說這就是真愛,我哪裏知道呢?”

    當是時,以爲不過一段別出心裁的心動。等到擦肩而過,親嚐了那份肝腸寸斷,這才知曉:啊!原來那就是真愛。

    是,人就是這麼賤。

    洛北北自認不是言情女主,但她看過那麼多的言情,沒見過那個男主像燕景明這樣,竟然把從初戀到摯愛,……妥帖放在心上。

    原來真的有“深愛”這麼一說啊,洛北北心裏悄然羨慕,這些燕景明娓娓道來的刻骨銘心和妥帖安放,不管是因爲放手或者錯過,都讓她覺得震撼。

    而她自己,哪怕是有着黎銘那樣出色的男友,濃情蜜意、情話綿綿之時,她也從未曾說過愛。因爲從未遇過,所以一直以爲不存在,洛北北真的沒有料到,有生之年能親眼目睹“愛情”這個虛無的東西。且這一幕,竟然會讓一貫自認冷血的她,眼底微潮。

    燕景明……加拿大寒冷的深夜裏,星光鋪陳的落地窗前,這個低着頭懷念的英俊男人,讓洛北北的心不可抑止的狂跳起來。

    國外之行,速戰速決。

    孟芳芳其實也就是累了,小小出逃一回,她在加拿大舉目無親,總還是要回R市的,那裏有她的事業,還有洛北北和燕景明。

    第二天晚上,被洛北北洗腦洗的乾乾淨淨的孟芳芳乖乖收拾東西,跟着她的監護人和經肖人飛回R市。

    他們來時燕景明的車停在了機場,因此下了飛機,三個人領了行李往停車場去。孟芳芳出了關卻賴着不肯走,說是早就通知了胡軻來接機的,女孩鬼靈精的眼神在洛北北和燕景明之間打轉,“你們兩個愛去哪裏去哪裏叭!我和胡軻切磋完賽車,他會送我回去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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