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明樂了,這小傢伙還挺懂事。他忍不住伸手捏捏她臉頰,這個有些親暱的小動作,正好被迎面而來的黎銘撞到。

    洛北北今晚早就見過他,知道他在場,這時她不慌不忙的打招呼:“黎總。”

    黎銘微笑,又向燕景明點頭致意,“容總大駕光臨。”

    “客氣,應該的。”燕景明應對也是風度翩翩,卻看得出略顯生疏。

    這兩人原先也算是朋友,現在爲了洛北北,恐怕以後都得生疏下去。

    洛北北向黎銘點了點頭,連微笑都沒有。燕景明在一旁看着,心想小怪獸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可真醜啊。

    在燕景明眼裏,洛北北是個很複雜又很簡單的小姑娘。他六年前見她,她是柔柔弱弱的小公主,爲了一曲鋼琴也能急哭。而六年後她回來這個幾乎是舉目無親的地方,依然熱愛生活,依然勇敢去戀愛。她是他見過的鶯鶯燕燕裏看似最普通的女孩子,可細細想來,卻又最特別。

    就像她和黎銘分手,也不見她哭、也不見她鬧。是不在乎麼?可如果不在乎,那麼她急於用微笑和淡定表情掩飾的那些痛,又是爲何呢?

    燕景明覺得她真是可憐,怎麼連光明正大的失戀都不會?

    回去時他沉默良久,問她:“你現在還喜歡黎銘麼?”

    洛北北正歪着靠在車窗上,聞言果斷搖頭,“我恨死他了。”

    燕景明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動,輕握住洛北北有些涼的手指,“不愛就不會恨。北北,你是還愛着他呢,還是咽不下被他劈腿的這口氣?”燕景明並不知道這兩人分手的真正原因。

    洛北北深深呼吸,坐了起來。她認真的看燕景明,認真的說:“不愛也會恨的,不是每對情侶分開都是因爲感情問題,我不是肖南,我對愛情沒那麼高要求或者說矯情,我只希望有個人好好對我,別傷我心。黎銘做不到,所以我恨他。”

    燕景明捏緊手中,挑眉笑,“你是在暗示,我要是做不到,趁早離你遠點是麼?”

    洛北北神情自若的點頭,“喫一塹長一智。我先跟你約好,你要是抱着玩票的心態,你得先告訴我,我好有準備。”

    她那嚴肅的小表情,讓燕景明心下騷動如萬蹄奔騰。他忍了一晚上,這時終於如願傾身過去,摟緊了她貼在自己胸口,“我走了這麼多天,想我沒有?”

    他一靠近洛北北就掐他,“你別轉移話題啊!”

    燕景明控住她的手,他整個人壓上去抱着她香軟的身體,臉埋在她肩窩裏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香入肺腑,他滿意的嘆,“我每天都想你。可是又覺得該給你時間和空間理清楚,就忍着一直不聯繫你。”

    “我不是跟你玩,你要我怎麼發誓都行,我絕不會傷你。”

    “你和黎銘好之前我就動心了,一直忍着沒說。好不容易等到你們分手,你又不幸是被甩的那個,我只好再等,給你時間冷靜、療傷。可現在看來我的自制力好像沒有想象的好,北北,要不然我們開始吧,你跟我好,恩?”

    燕景明說話時聲音低沉,磁磁響在洛北北耳邊,情真意濃。洛北北那微涼的心腸,被他呼出的熱氣所溫暖。

    看着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霓虹斑斕無限延伸,如同她一直堅信的美好未來,她抱緊他精壯的背,輕聲而勇敢的答應:“好。”

    電梯眼看就要到七樓了,洛北北堅持要燕景明原路返回早點回去休息。

    “你不是怕我進去賴着不走吧?”燕景明笑着疑問,“怕引狼入室?”

    洛北北瞪他,“我是看你累的要司機來接送。去哪兒出差了呀這回?”

    “澳洲。”燕景明揉揉眉心,玩笑般長嘆一口氣,“本來行程沒那麼趕的,誰讓臨起飛了我還退回去給某隻小怪獸餵食,這不,錯過了那晚最後一班飛機,就遲了一天回來。”

    洛北北猛的想起黎銘來接回靳瑞那天,現在想來,燕景明電話那頭的聲響正是在機場。這麼想着她心裏有些暖,鼓了鼓腮幫子,她默默低下頭去。

    燕景明有心逗她,繼續撩撥的她面紅耳赤,差點一口咬上來。

    身後電梯門緩緩合上,燕景明英俊的笑臉不見。洛北北笑着掏出鑰匙來,那防盜門卻是虛掩着的。她覺得奇怪,輕輕拉開,門上彷彿有股阻力。

    洛北北聽到輕微的一聲響,好像是線斷掉的聲音,隨即門上的阻力消失,一個白色的編織袋隨之倒下,“嘭”一聲砸在洛北北腳面上。

    腳上穿着的是秦桑那裏掃蕩來的十二寸細高跟,那腳面無遮無攔,某種陰森的滑動隔着粗糙編織袋和洛北北穿着的水晶絲襪摩擦着,讓她渾身的皮膚因爲巨大的驚懼而起了滿滿的針刺痛感。

    控制不住的戰慄,控制不住的往下看去,那袋口原先是被一根線收緊,系在防盜門上,這時線被洛北北拉門的動作扯斷,那袋口鬆開、倒下,裏面緩緩滑出的……是若干條糾纏成團的黑色滑膩,眉目冷峻,吐着紅紅的信子。還有隨着那冰冷的遊動,幾隻小老鼠有的斷了腿有的被咬的只剩半隻,掙扎着從蛇堆裏滾落……

    洛北北駭的汗如漿涌,腦海裏一瞬間白茫茫。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被燙到似的抽出腳,往身後方向狂奔,縱聲尖叫。

    電梯剛剛下去,門當然是閉着的。洛北北撲向樓梯間,一路摔倒兩次,她什麼也顧不得,大力拉開門時手指甲甚至被卡斷,她沒有一絲感覺,直往樓下瘋撲。

    燕景明幾乎是電梯剛開始運作往下,就聽到洛北北的尖叫聲。他撲到門邊狂按,門一開他當機立斷,踢開安全通道的門往上奔,心急如焚。

    他剛轉過一個平臺,就見洛北北如同遇鬼般驚恐交加的撲下來,眼看離他還有六七個臺階,她看到他,頓時大哭着,毫不遲疑的飛撲而下。

    燕景明眼疾手快,往前一大步,恰恰好抱住了跌下來的她。那衝擊力不小,他後退三步還是沒化解,“咚”一聲後腦撞在牆上,燕景明眼前發黑,耳朵裏全是“嗡嗡嗡”的聲音,洛北北的尖叫和哭泣聲都變的遙遠飄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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