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美豔對二人冷冷一笑,“喲?你們這是要出門吶?去哪兒啊?”

    燕景明陪着小心溫文的笑,“和我父母喫頓便飯,阿姨您要是不累的話,不如一起吧?”

    “我要是累了呢?”齊美豔冷冰冰的問。

    燕景明一聽知道不好,卻還是面不改色,畢恭畢敬的:“那您先休息,明天我和洛北北再給您接風。”

    齊美豔輕而蔑的哼了一聲,睬都不睬他,徑直往屋裏走。燕景明看向洛北北,洛北北輕輕把他往外推,示意他先走,燕景明不肯,牽了她的手跟着齊美豔往裏去。

    “媽……小易回來了麼?”

    “恩,和我一起來的,還有卿辰。”齊美豔把黎卿辰的名字咬的特別重,說完看了燕景明一眼。

    洛北北尷尬的扯開話題,齊美豔解了外套,在客廳沙發裏坐下,看着洛北北身上中規中矩的乖女孩裝扮,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水。”

    洛北北連忙低眉順眼的端來一杯溫水,在她身邊坐下,輕聲的說:“媽,你別這樣。”

    “怎樣?!”齊美豔揚高聲調。

    “你先休息下,我們晚上回來再談好不好?”洛北北軟軟的和她商量。

    “你和他父母約好了時間,快遲到了是麼?心急去赴約,是麼?”齊美豔淺淺的喝了口水,轉頭看着她,問。

    洛北北默默的點點頭。

    齊美豔美目之中閃過一絲凌厲光亮,猛的站起來,一揚手,水潑了洛北北滿臉,空杯子被她狠狠摜出去,她一回手,又是一個耳光響亮的扇在洛北北臉上,“你這個捱打不計數的東西!”

    燕景明在齊美豔猛站起來的時候就知道不對勁,可畢竟離的遠,撲過來也只來得及摟過被打偏了臉去的洛北北。

    洛北北已經連捂臉都忘記,徹底的傻眼——這是從小到大二十多年,齊美豔第一回真的對她動手。

    “阿姨!”燕景明震怒,撫着洛北北慘白的臉輕輕的擦拭,他敢怒不敢言的看向丈母孃。

    “閉嘴!”齊美豔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我教育我的女兒,誰敢多說一個字?!你!給我滾!立刻滾出去!”

    燕景明深吸一口氣,眼裏眸子亮的像着了一團火,洛北北連忙拉住他,低聲急道:“我沒事的,你快走,去叫小齊。”

    可燕景明哪裏可能放心得下,正要開口理論,齊美豔冷笑一聲,猛的逼近,又是一巴掌兜頭兜臉的打了洛北北,那狠厲的眼神卻完全是衝着燕景明去的:“你走不走?!”

    洛北北捱了打,一個字也不多說,偏着頭連表情都沒有。燕景明的心疼的像是被人挖出來攥在手裏狠狠針刺一樣,“阿姨,我立刻就走。”他把洛北北護在身後,勉力控制着情緒,“有什麼錯都是我,要打要殺隨便。可您不必要拿洛北北給我下馬威,我不信您比我少心疼她。”

    “少廢話!消失!”齊美豔昂着臉,冰冷吐字。

    燕景明陰鬱着臉離開,門剛一關上,洛北北擡起頭,齊美豔便“霍”的坐下,狠狠的瞪着洛北北,飽滿的胸口起伏不斷,忽的她瑩白雙手捂住了臉,竟然“嚶嚶嚶嚶”的痛哭出聲。

    洛北北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是先發制人,怕她跟她算賬呢。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抽來紙巾遞給她,“我都沒哭,你倒哭了。”

    “走開!”齊美豔長而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大顆的眼淚滾落,“啪”一聲推開女兒的手,“我上輩子一定是殺了你們葉家全家了!輪到你們父女兩個這輩子這麼折磨我!”

    “說我就說我,別又扯到我爸那兒去行麼?”

    “那你說!黎銘明明答應巡演結束調你去總部,你爲什麼不肯?!非要又和燕景明糾纏!”

    “姐生了孩子留在了那邊,我這個時候回來,她的位置大半是我坐,我好不容易在這裏熬出頭了,不想再調回香港從頭做起。而且這裏的發展空間更大一些。”

    “胡說!你就是不想回香港!洛北北我知道的,你就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從小你就是這樣的,翅膀還沒硬就往外撲騰,連我的錢也一分都不要!

    我真不明白,我是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自己說說看,兩年前那事,我給你處理的多漂亮,你爲什麼又回來和他好了!天底下那麼多男人呢,你難道眼裏就只看得見那個混蛋嗎?!”

    “我放不下他。”洛北北兩手撐在身側沙發上,聳着肩微低着頭,實實在在的說。

    齊美豔倒被她噎住了,“你”了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這天底下男人多或者少,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滿世界轉了一圈,看到奧地利玫瑰花海的時候,看到加拿大雪地裏,男人和女人牽手擁抱的時候,看到任何和愛情有關的,我一定都會想起他。

    如果沒有這兩年的分別,我一直留在這裏,也許那段誤會真的會讓我和他分開,可是這兩年我沒有見他,我心裏更加清楚了,我是真的愛他。”捱了耳光的臉頰腫熱起來,洛北北用手沾了水,輕輕的捂住,低低的說,“媽,就像你不管嫁給誰、和誰一起終老,在你心裏愛的只有爸爸一樣。”

    齊美豔小心翼翼的擦去被眼淚弄花掉的妝,憤憤的把紙巾都往洛北北身上扔去,“你捫心自問,他是你能駕馭得了的人麼?!

    我爲什麼被你爸耽擱了十年?因爲我太愛他,愛到我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就更控制不住他。

    洛北北,你能有幾分把握和他過的幸福?你的愛又能拴住他幾年?”

    洛北北擡起頭,說:“那我也不能因爲對未知的恐懼,就拒絕眼前的幸福。媽,你有過值得一輩子懷念的愛,爲什麼我就不能有?”

    “你……”齊美豔詞窮。

    洛北北倔強時的神色實在太像她爸爸,那個有着倔強明亮眸子的英俊男子,讓齊美豔愛了半生,也恨了半生,如今面對相似執着的眉眼和相似的故事,她忽然就無一句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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