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卿辰伸手摟住他,他站了起來,把她摟進懷裏。

    陽光正好,黎卿辰流着淚暗暗的想,或許這一切,早有天註定。

    “如果我那時候成功了,趕走了洛北北,嫁給了燕景明,你會怎麼樣?”有一天安靜的下午茶時分,黎卿辰這樣問他。

    小易笑,還是那麼溫暖善良的笑容,“不會的,你不會嫁給別人,”他親她的手掌心,“小姑娘,你要嫁給我。”

    黎卿辰那時候笑了。

    其實事已至此,她怎麼好再嫁給他呢?

    洛北北和燕景明的婚事已成定局,愛着洛北北的那些人都不會允許她留在這裏破壞氣氛。黎卿辰不在乎這些人,可是她在乎小易。小易那麼疼愛洛北北,如今因爲自己的緣故,心裏一定是備受煎熬。

    週四,晴好,萬里無雲。

    從安城到香港再到西藏,一路顛簸,黎卿辰昏昏欲睡,腦海裏想着的全是小易說過的那個蘑菇的故事。

    其實他心裏也一定有一隻蘑菇。其實她多想蹲着陪他一回,可惜不能。

    走吧,離開吧。

    拔蘑菇的小姑娘,去搖搖欲墜的星空之下蹲着吧,那是當初的當初,遇見他、遇見自己的地方。

    小易,我對你唯一的疼愛,是手放開。

    認識她的時候他正處於人生的最巔峯,年富力強,仕途得意。那時候的世界很小很小,他想要的東西全都揮之即來,一切盡在掌控,輕鬆,卻好像沒有太大的意義。

    她是他的三十五歲生日禮物之一。

    那一晚沒有什麼特別。

    他喝了些酒,動作頗爲粗暴,身下的人承受着他一下比一下更重的頂入,纖細潔白的身子在不斷的顫,喉頭細細的、斷斷續續的呻吟,有種模模糊糊的性感。他聽了更不下火,不盡性的掐着她的下巴,重重的啃,酒氣濃重酣醇,命令:“叫出來!”

    她沒有。她不會。其實她還只是個很乖的孩子,在這一晚之前的那二十年裏,一直純潔的像一朵百合花。如果不是媽媽病重無錢醫治,她現在應該在學校的晚自習上很認真的默揹着英語單詞,而不是在這……

    他不管。玩慣了的人,哪裏還有半點的純良。他惡劣的笑,摸來櫃子上小小的鐵皮盒子,裏面是那幫損友臨走時塞給他的“好東西”。

    她被他血紅的眼神盯着,顫的更厲害,烏髮滿枕散着,有幾根被汗水沾溼了……觸目驚心。他忍不住低下頭去親她。

    他放開時她連眼神都已經渙散,怔怔的看着他,尖尖的臉清清秀秀連一個斑點都沒有,無端端的就讓他心裏一陣的悸動。

    “你叫什麼?”他低低的問她名字。

    她回答他:“小婉……薛小婉。”

    第二天他一貫的早起,出去跑了一圈回來她還在睡,窗簾他走之前就已經拉開,滿室清亮的晨光裏,她在大牀一側趴着,安靜美好如同一朵沉睡的百合花。

    他愣在牀邊好久,什麼也不做,只傻傻看着她的睡顏,情不自禁的微微笑。

    後來他就留下了她。

    送這份禮物給他的朋友說她媽媽的病很重,眼看快要不行,她爸爸是個酒鬼,常年不管家裏任何事情,每次回家都是要錢,沒有就砸東西打人。

    “你這是打算養了她?”朋友問。

    他不置可否的笑。

    “你小心被家裏知道,令尊可不是喫素的!”朋友開玩笑,“不如我替你去辦吧,你吩咐一聲就行!”

    “也好。先安頓好她媽媽,要最好的設備和人員。她爸爸那裏,你替我送一筆錢去。”他想了一下,安排着:“再給她轉個學校……讓她去R大吧。”

    “沒問題。”朋友答應着,猶豫了一下,似乎是試探又似乎是關切:“不過,這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怎麼,動心了?”

    動心……那朵小百合,確實挺讓人動心,他想着這些日子以來,她跟在身邊的一顰一笑,夜晚牀單上如同花朵綻放般的美麗妖嬈,嘴角竟不自覺的彎起。

    朋友在沉默的對話裏,猶豫的叫他的名字。

    “……”他醒過神來,“暫時就這樣吧,替我辦好,以後再謝你。”

    朋友得了他的承諾,歡天喜地的去了。

    生活漸漸變的不一樣。他從來沒想過,人生可以因爲擁有了一個人,而愜意至此。很多年以後,每當他懷念起那段歲月,都似乎還可以嗅到當時那百合怒放的清香。

    她本就純潔美好,更因爲有了他,越發無憂無慮的天真快樂。他養着她,像是養着全世界最嬌貴的花。

    可也有不好的時候,有時睡前,歡好過後,她趴在他胸口細細的喘氣,幽幽的問:“你會不會娶我?”“你會離婚嗎,爲了我?”“我們以後怎麼辦?”

    次數多了,他厭煩,終有一天不往她那裏去了。

    他家裏的妻子是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賢淑溫婉,從不過問他爲什麼不回家,或者爲什麼忽然回家。

    洗漱過後他躺上牀,妻子靠過來,溫柔的依偎着他,他笑,摟過她,手往下游走去。解開她睡衣時,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優雅大方,卻不是他已經熟悉了的小百合獨有的那種清香,他忽然就失了興致。

    妻子不發一言的躺回去,假裝熟睡。他起身,穿衣整齊,出門。

    回到她那裏已經凌晨兩點多,她竟然還沒睡,一個人蜷縮在客廳大沙發裏,黑黢黢的一小團影子嚇了他一跳,他開燈,她迅速埋下臉。

    他和她說話,她怎麼也不肯回,過去擡起她臉,淚水洶涌。

    他愣住,一時之間被心裏那種陌生的情緒困擾住——剛剛那一瞬間,狠狠捏住他心臟的那種疼痛,是什麼?

    “你不要我了!”她嚶嚶哭泣,撲進他懷裏,“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他難得的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哭,那淚水似有意識,一層層滲入他皮膚裏去,直至心臟。那顆柔軟無殼的血肉器官不堪進攻,兵敗如山倒。

    東方微微發白之時,他抱着她,無比滿足的閉着眼,微微的在笑。

    “你今天還要去上班嗎?”她搖搖他,問。

    “恩。”他點頭,“你就別去上課了,中午我替你叫外賣,晚上我們出去喫,好不好?”

    她直點頭,開心的有些幼稚的模樣。

    其實那天他只有上午一個會,下午是空閒的。而他打算利用下午的時間,回家和妻子談一談。他胸膛裏充斥着爲那朵小百合而熱烈燃燒的血液,讓他幾乎明目張膽的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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