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事業上是那麼果斷冷靜,爲什麼就不能同樣冷靜地面對你自己呢?爲什麼這麼脆弱呢?”

    “我……沒有……”她仍然利用最後的力氣爲自己辯解,可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滑下面頰。

    展宏遠繼續說下去,知道這是讓她認清自我最好的機會。

    “你和別人在一起,從來不曾真正動怒,喜悅也顯得不真實。可是你知道嗎?自從你回到A國,我可以感到你情緒的波動。雖然你表面上總是裝作不在乎,可是跟你在國外時是截然不同的。你的心緒一直跟着沭陽走,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其實,你真的愛他,從來沒有變過!”

    他放開匯盈,知道自己該離開了,讓她自己想清楚。

    蕭匯盈的身體綿軟而無力地下滑,陷進牀裏。她再也忍不住,悲傷地躲在棉被裏哭泣。

    展宏遠走向門口,打算把空間留給她一個人。但在他接觸到門把的時候,蕭匯盈突然問: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察覺我愛他?”

    “在發覺我和沭陽有些神似的笑容時。”

    請匯盈身體一震,原來自己覺得熟悉並不只是錯覺。

    她勉強對他笑了笑,說:“我沒想到我表現得這麼明顯。”

    她承認了!他可以交差了!

    展宏遠朝肅匯盈笑了笑之後,離開了她的房間。

    一走出房間,展宏遠從西裝口袋裏掏出手機,上面閃亮的指示燈顯示出它一直是開着的。

    展宏遠得意地把手機附到耳邊,說:“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手機那邊傳來的是沭陽掩不住喜悅的聲音,“謝謝!”

    “哪裏,別忘記請我喝喜酒就行了。”

    “我會記得。“沭陽說完,關掉手機,從宴會一個隱蔽的角落走出來。

    克羅朗多帶着可兒走來,他責備地道:

    “你怎麼搞的?怎麼可以讓可兒小姐久等?”

    “沒有關係的。”可兒紅着臉說。

    沭陽根本不管他們,逕自朝門口走去。

    克羅朗多看到可兒受傷的神情,生怕沭陽會壞事,連忙追上去說:

    “你要去哪裏?今天先把訂婚的事情完成吧!”

    沭陽頓住,回過身子來直視克羅朗多。

    “不會有什麼訂婚儀式,我不會和她訂婚。”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身後的可兒聽清楚。

    可兒當場羞辱地迸出眼淚。

    整個宴會也因爲他的舉動而靜下來。

    沭陽沒有理會衆人的議論紛紛,頭也不回地走出宴會,沒入夜色中。

    昏黃的燈光讓剛哭完的蕭雨桑感到目眩。她的思緒飄遠。.

    初到國外,一個人待在宿舍裏,滿腦海裏都是沭陽的身影,快樂的、憂鬱的,還有……絕情的。

    同樣的燈光下,她孤獨一人坐在國外街頭的酒吧裏。幾個同是工程系的男同學嬉笑着接近她,邀請她拚酒。她看着杯子中清亮的液體,一醉解千愁呵!

    從啤酒到雞尾酒,甚至是xo,那幾個人看着七、八個空空如也的酒瓶子,落荒而逃,只有她雖醉眼蒙朧,卻還是甩不掉心中的悽楚。

    那天,她因爲胄出血而暈倒在街頭,之後,繫上再也沒有人敢跟她比酒量。

    不是早已遺忘了嗎?這樣的情景早已經被她清除乾淨,遙遠得再也沒有半點印象?爲什麼又出現在腦海裏呢?還清晰得像是昨天的事情,原來真的只是深埋,不是遺忘。

    蕭匯盈的淚水又再次在眼眶中打轉。

    這麼多年了!她竟然從來沒有忘記過沭陽!她恨自己的軟弱無助。抓起地上的東西狠狠地扔出去,當琅一聲,牆上的鏡面應聲而碎,把蕭匯盈憔悴的面容映成千萬個。她猛然清醒,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她怎麼會容許自己變成這樣!她慌亂地收拾起護照和幾件衣服,逃出飯店。

    “小姐,請問你想要去哪裏?”由於已經是凌晨,機場接待處的小姐已經有些疲倦。

    “我……”

    不能去國外,他們會再次找到她。那麼去哪裏呢?她竟然在慌忙之中忘記思考這個問題。

    “請問最近的一班飛機是飛往哪裏?”

    接待員敲了幾下鍵盤,擡頭回答:

    “最近的班機在三十分鐘之後起飛。”

    “B國?”

    沒關係了,不管去哪裏,只要能離開就可以了。

    “給我一張機票。”

    “好。請稍等。”

    蕭匯盈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她擡頭看看候機室裏的大鐘,還有五分鐘就要登機了。

    突地,又想起七年前的情景,諷刺的是,那時是戀戀不捨,而硯在是迫不及待地逃離。自從她認識了沭陽,自己好像一直都是扮演着逃兵的角色。

    蕭匯盈擡頭一看,發現大廳上展示班機時間和航次的黑色展示欄內的白色字牌,不斷地變換着。那聲音讓蕭匯盈感到心慌。

    不一會兒,所有班次旁都顯示出“caneel字樣!”

    航班取消了!?這是……

    蕭匯盈向四周一望,人們都被驚動,大廳裏充滿慌亂的氣氛。

    她擡起自己的行李袋,走向一個忙碌的工作人員詢問。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是上頭突然下令,取消所有班機。”

    蕭匯盈突然背脊發冷,一種不好的預感欺上心頭。

    忽然,背後一陣騷動,她反射性地回頭看去,怒火沖天的沭陽正向她走來!在她怔仲之時,沭陽幾個跨步走到她跟前。他眼中的怒氣讓蕭匯盈感到畏懼。手一伸,他把匯盈摟進懷裏,力氣大得差點兒把她的心臟給擠出來!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匯盈已能感覺到他憤怒和失望,還有一點……顫抖。

    能讓所有飛機停飛,只有他能辦到,她早該想到的。

    “你……”她沒有說完,驀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被沭陽樓抱在胸前。

    透過衣料,她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肌肉的緊繃,她無言了。

    沭陽抱緊她,努力平復以爲將再度失去她的惶恐。

    夜已深,車內的氣氛冷凝得今蕭匯盈幾乎窒息,即使是上了車,沭陽仍然緊緊抱着她。

    “我可以自己坐的。”她緊張地舔舔脣,小心地開口。

    他沒有迴應,摟着她的臂膀收得更緊了。

    她只好放棄,乖乖地偎在他懷裏。

    車子駛進一楝別墅,匯盈知道這是沭陽的家,不由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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