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南京東路三段附近有一家超好喫的炒米粉,就在盛世酒店飯店附近的巷子裏,我帶你出去喫。”許芳森拿了錢包,鎖了門。“臺北的小喫又多又好喫,你來臺北一定會變胖的。”

    “真的嗎?”蘇鬱靜笑了。“我如果能再胖一點,阿姨一定會更開心。”她天生就是喫不胖的體質,她也希望自己能再胖一點,不要老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跟她堅強的個性一點都不配合。

    邊說着,兩個女生手拉手下了樓,許芳森牽了機車,載蘇鬱靜到飯店前。

    “你等我一下,我去停車,不要亂跑喔。”許芳森把機車騎進巷子裏,留蘇鬱靜一個人站在飯店前的馬路邊。

    蘇鬱靜看着有如電影場景般豪華氣派的大飯店,感到十分新奇。從玻璃帷幕看進去,剛好是飯店的義式餐廳,餐廳裏閃爍晶亮的流蘇水晶燈和垂掛的橘紅色布幔營造出奢華的氣氛,讓蘇鬱靜看得目瞪口呆,簡直無法想像會進去消費的都是什麼樣的人。

    正當她看得忘我時,飯店門前的門房突然朝她走來,她以爲對方是要招呼她,連忙不好意思地退開,結果原來他是要迎接一位開着豪華房車的客人。

    蘇鬱靜回頭看去,那個男人一下車,她馬上就認出他了,因爲他的酷帥性格和冷淡,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哈囉!”能在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面孔,讓她一下子情不自禁地跑到他面前,熱情地打招呼。“還記得我嗎?好巧喔!又遇到你了!”

    任道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認出是她,但他實在懶得和這種天真過度的女孩多打交道,於是他什麼也沒說,就轉身走開。

    蘇鬱靜以爲他沒認出她,於是抓住他的手。“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今天搭同一條船呀!”

    “放手!”

    他的聲音冷得簡直可以凍死人,但是,彷彿一座冰山也壓熄不了她的熱情似的,蘇鬱靜不死心地繼續問道:“還是不記得嗎?”

    這次不悅的任道城沒有開口,而是甩掉她的手,可是嬌小的蘇鬱靜沒料到他會這麼做,結果被這麼一甩,便踉蹌一下,跌倒在地。“哎!”

    這個結果任道城完全沒料想到,看蘇鬱靜跌倒,他也愣了一下。但向來冷漠的他,並沒有打算前去扶起她。

    蘇鬱靜沒怪他的粗魯,只是伸出手等他拉她一把,可是他遲遲沒有動作,這下連好脾氣的蘇鬱靜都忍不住抱怨:“喂,你害我跌倒,不是應該扶我起來嗎?”

    “小姐,我來吧。”門房立刻向前。

    “不,我要他扶!”個性冷淡沒關係,可是怎麼能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呢?蘇鬱靜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奇怪的人。不知怎麼,他愈是這樣冷淡,她愈是想要他來扶她。

    聽她這樣說,任道城頓時感到不屑。

    依他看來,這個女孩根本沒事,她只是想耍賴,又或許想在他身上訛詐一筆,他可不想和這種人攪和下去。很快地看了她一眼,他馬上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到她突然大叫起來。

    “啊,我的手鍊呢”蘇鬱靜驚愕地看着光溜溜的右手腕,她隨即跪在地上,慌張地找了起來。由於天色已經暗了,光是藉着飯店前的暈黃燈光根本不夠。

    任道城回過頭冷眼看着她,懶得搭理。

    這個女孩一定是因爲下午在淡水看過他的排場,知道他大有來頭,纔會一路跟着他。

    先是在飯店門口巧遇,然後又來跌倒這一招,接着就是遺失貴重物品,最後呢?她想把責任怪在他身上,向他索賠吧!爛把戲!

    不過,他倒是滿想看看,這把戲到底還可以多麼地沒創意。

    他冷冷地道:“掉了再買就是了。”

    “不行啦!”蘇鬱靜睜大眼着急地四處搜尋着,當她總算看到手鍊掉在一旁的水溝蓋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沒想到,就在她伸手要撿起手鍊時,鏈子竟溜進水溝裏了!

    她本能地撲向前去抓手鍊,還把手指伸入水溝縫裏,試圖搶救,卻還是撲了個空。

    任道城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這個女人是不是腦袋有問題?竟然把手伸進寬度才兩公分寬的水溝蓋的縫裏,手背也因此擦傷,滲出血絲來。

    他立刻拉住她。“別找了!”

    “不行的!”蘇鬱靜搖頭,她掙脫他,再度趴在水溝蓋旁,並拜託門房道:“先生,拜託幫我拿手電筒好嗎?再幫我找找有沒有可以勾的東西。”

    “好的!”看她焦急的模樣,門房立刻跑回飯店拿。

    “蘇鬱靜?”此時,停好車的許芳森走到飯店前,看見好友竟趴在地上,連忙跑過來。“怎麼了?”

    “芳森快幫我,鏈子掉進去了,我拿不到!”她焦急惶然,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別找了。”任道城終於產生一絲愧疚,畢竟是因爲他,才害她掉了東西。“多少錢?我賠給你。”

    “是呀,別找了,水溝蓋是封死的,手鍊又是那麼小的東西,你撈也撈不到的!”許芳森也勸着她。

    “不行!這是媽媽生前留給我的唯一東西,我不可以掉的。如果找不回來,我連可以想念媽媽的東西也沒有了,不可以的……”她着急地哭了。

    她的話震住了任道城,瞬間將他的思緒拉到二十年前,那晚他父母忍心棄他而去時,除了留下一堆債務,並未留給他任何東西,他彷彿能感同身受,明白失去父母,卻怎麼也想不起父母面孔的感覺是什麼。

    他眼神逐漸變深,看着她嬌小卻不放棄的身影,某種悸動涌上胸口,提着公事包的手也悄悄握緊。

    但飯店大廳傳來的整點報時音樂,拉回他的理智,剛纔不小心流露出的感性,早已消失。

    他想起自己和劉圖然還有約,連忙走進飯店,但在進門前,卻忍不住回頭深深地看了蘇鬱靜的背影一眼。

    從門房手上接過手電筒和鐵絲的蘇鬱靜,完全沒注意到任道城已經離開,她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依然努力地撈着。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竟然會遲到!”劉圖然看着腕錶,調侃一向分秒必爭的任道城。雖然才遲到兩分鐘,但在任道城的人生裏,這是不被允許的。

    “少廢話!”任道城瞪好友一眼。他拿出合作方案准備討論。“這份合作方案你先看一下。”

    “不先喫飯嗎?”劉圖然瞪着這個工作狂。合作十年了,他怎麼還是老樣子?

    “邊喫邊說。”任道城非常善用時間。“時間不該浪費在喫和睡上面,有能力工作就該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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