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一點都不笨。”小慧很認真地說。

    “不要安慰我了,我媽老說我沒你聰明,也不想想龍生龍、鳳生鳳。”他嗤之以鼻地說。

    “範伯伯可是堂堂大公司的老闆,範媽媽也是業餘專欄作家,都很不錯呀!”小慧天真地反駁。

    “你的意思是……我是變種怪胎?”他眉一蹙。

    “你爲什麼要這麼說自己?討厭。”小慧噘起小嘴不說話了,省得愈說愈生氣,到最後又鬧得不歡而散。

    範志勳回過頭望了她一眼,“女人就是愛生氣。不理我就算了,我也懶得理你。”

    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在腳踏車上鬧翻了,直到回到家,還是不說一句話。

    “買回來了?”坐在客廳找着專欄資料的洪淑玲看見他們回來,笑問道。

    “對,全買好了。”小慧從袋子裏拿出一本書,“範媽媽,您在去東南亞之前,不是一直在找這份資料?我剛好在書店裏看見,就順便替您買了回來,您看看是不是?”

    “沒錯,就是這一本。”洪淑玲意外地驚歎,“小慧,你真的好貼心喔!”

    範志勳見了,不以爲意地說:“媽,我要去洗澡,先上去了。”

    “志勳,你……”她話還沒說出口,就已不見兒子了,不禁嘆口氣,“像他這樣的叛逆時期,是最難搞的時候。”

    “那我真怕自己會到叛逆期。”小慧開着玩笑,“那時候就有得範媽媽忙了。”

    “我相信我的小慧不會,因爲她得幫着範媽媽應付更難纏的叛逆青年。”洪淑玲拉住小慧的小手,“別灰心,真的別灰心。”她早已看出小慧對自己兒子存有愛意。

    小慧先是一震,之後笑着點點頭,“嗯,我不會這麼容易死心的。那我上樓囖!”

    “好,晚安。”洪淑玲對她笑了笑。

    小慧上了樓,在回到自己房間之前,先走進範志勳的房間。她將袋子中的兩本書拿出來放在他桌上,又找來筆和紙,邊翻着書、邊寫下一些東西。而在聽出他就快從浴室出來了,她更是趕緊加快動作,寫下要寫的內容之後,就快速退出他的房間。

    不久,範志勳擦着頭髮走進房間,乍見桌上那兩本歷年考題時,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跟着又發現書旁的一張紙上,寫了好些東西。

    他走近一看,原來是她幫他編的唸書時刻表!

    這丫頭……他該怎麼唸書還要她教嗎?

    隨意將書及紙往桌角一扔,他拿起另一本書開始翻閱。但讀了好一會兒,卻老是無法專心,只得站起身走到房間外,想先休息、靜靜心。可讓他意外的是,小慧的房間門縫中,竟隱約透出燈光。

    難道她還沒睡?他皺起眉,不屑地搖搖頭,“她也未免太認真了吧?”

    他不知道小慧之所以還沒睡,不是因爲要認真用功,而是爲了陪他。這陣子只要他未熄燈休息,她就會一直陪伴着不睡,讓他知道在這夜深人靜之際,還有個人陪着他,讓他不覺孤單。

    大學聯考終於放榜了。

    令人非常意外的是,範志勳的成績竟然比預料中的還好。原來,他最後還是採納了小慧的讀書計畫。

    但爲了不讓自己再次不由自主地依賴她,他志願卡上填的全是南部大學。

    “志勳,爸沒想到你能考上中山,既然上了公立大學,可得好好認真。出門在外,更要好好照顧自己。”範志勳臨行前,範正蕭特別叮嚀道。

    “我會的,爸。”

    “如果需要什麼,記得打電話回來。”洪淑玲不放心地說。

    “再兩年我就滿二十歲了,就別爲我操這個心了。”範志勳扛着行李,率性一哂。

    從頭到尾都不說話的小慧這才走上前,拿出上衣口袋中那隻她前兩天去廟裏求來的護身符,外頭還套着她親手勾的香囊,“志勳哥,祝福你一切平安。”

    “這是什麼?”天!他都是個大人了,還戴這玩意兒,會被同學笑的。

    “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不需要你的心意。”他不耐煩地爬爬頭髮。

    “你怎麼可以拒絕小慧的好意?拿着。”洪淑玲眉一蹙,命令道。

    “範媽媽,不用勉強他了。”小慧趕緊將它放回口袋,表情中淨是尷尬。

    她並下希望他們爲了她鬧彆扭,何況他已經要離家唸書,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如今她唯一擔心的是,他在高雄會下會交到女友?會不會有心上人?

    看老媽還是臭着一張臉,範志勳只好說:“拿來吧!”

    “什麼?”小慧一怔。

    “你不是要我收下你的護身符嗎?”他沒好氣地說。

    “哦!”小慧聽了,趕緊再次掏出護身符交給他,嘴角還掛着甜得膩人的微笑。

    範志勳伸手接過,正好電話響起,洪淑玲跑過去接,聽了會兒便對他說:“志勳,是你同學打來的。”

    “我去樓上聽。”丟下行李,他奔上樓,似乎在顧忌着什麼。

    “小慧,現在你還年輕,要以讀書爲重,知道嗎?”洪淑玲輕撫小慧的發,說着只有她們兩人懂得的話。

    小慧心裏明白,她是在提醒她,對範志勳的愛要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勉強;否則不但她會受傷,也會影響到他們之間原本的感情。

    “我知道,我自己會衡量的。”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她的內心卻仍因爲別離而難受。

    不久,範志勳急匆匆奔下樓,“爸,我得走了,同學已經在車站等我了。”

    “那快點,我們都上車吧!”洪淑玲催促着。

    “什麼!你們也要跟?”範志勳很不悅,“我已經不是小學生了,不要這樣事事都幫我照料得好好的行嗎?”

    洪淑玲看向一臉落寞的小慧,臉色有些難看地說:“就算我們再怎麼想照顧你,也就只到車站爲止。到時你一下車,我們就離開,要或不要你說吧!”

    “媽……您最近怎麼變得怪怪的?”他無奈地吐氣,“要來就來,上車了。”

    範正蕭幫忙提起行李,順口說教,“你是不是翅膀長硬了?居然用這種口氣對你媽說話!要不是你是我們生的,誰想這樣做牛做馬地伺候你?”

    “爸,我只是……”

    “什麼都別說了,我只要你記得,一個男人得負起做男人的責任。別忘了,我還有一間公司得讓你繼承。”

    上了車後,洪淑玲仍是不悅地瞪着窗外,車裏的氣氛變得怪怪的。

    由於范家離車站不遠,纔不過十來分鐘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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