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抱着焦棠走到車旁,打開車門,穩穩地將人放在副駕駛上。

    懷裏的人並沒有被這個小插曲吵醒,頭微微仰着,藉着車內昏暗的燈光,很容易看清他臉上佈滿紅暈。

    就連眼尾也是紅的。

    黎景看過這張臉上出現的所有表情。

    生氣的,驕傲的,彆扭的,高興的,懊惱的,唯獨不想讓人看到焦棠喝醉之後的樣子。

    只有他知道,平時張牙舞爪囂張跋扈的焦棠,在喝醉之後有多好欺負。

    深夜,黎家別墅已經完全融入到夜色中,除了昏暗的路燈外,看不到一點光亮。

    黎家三代書香世家,到現在還留有十點門禁的傳統。

    工作性質特殊,黎景少不了經常熬夜,所以他基本上都住在市區公寓,一個月也回不了幾次家。

    這次情況比較特殊,市區的公寓隨時有狗仔蹲點,實在不適合帶焦棠回去。

    黑色轎車停在黎家大門前,車燈閃爍着,別墅大門緩緩打開,吵醒了睡眠不好的老管家。

    “少爺,都這麼晚了……”老管家剛靠近就聞到一股酒氣,大驚失色道,“您,您喝酒了?開車怎麼能喝酒呢?!”

    “不是我,是他。”

    黎景打開副駕駛車門將焦棠抱出來。

    這時的氣溫比白天更低,焦棠體內因爲酒精升騰的熱意消散了一些。

    鼻尖縈繞着熟悉的淡淡香氣,焦棠被冷空氣一激,下意識往黎景懷裏鑽。

    冷不防被焦棠勾住脖頸,黎景僵硬的下頜線驀地一鬆,動作變得更加輕柔。

    管家注意到兩人間糾纏的氣息,以拳抵脣咳了一聲,“那就好,我就說您不可能犯糊塗。”

    黎景聞言卻笑了,有些自嘲又無可奈何,“我犯的糊塗還真不少。”

    他說得很輕,更像是喃喃自語。

    管家年紀大了沒聽見,先走一步打開門,“那您先帶這位先生在客廳休息一會兒,我讓人收拾間客房出來。”

    “不用麻煩,他睡我房間。”黎景抱着人走到電梯門口,末了又回頭叮囑道,“我帶人回來的事,千萬別告訴我爸媽。”

    □□裸的渣男語錄。

    老管家聽得一愣,臉上閃過不可置信,剛想說話電梯門已經合上,留他獨自客廳裏懷疑人生。

    一向品行端正的少爺忽然變渣,管家決定明天一大早趕緊告訴老爺夫人,勢必要將這惡習扼殺在搖籃裏。

    另一邊,黎景將焦棠放在牀上,又拿熱毛巾幫他擦臉。

    焦棠臉上的紅暈已經消散了些,眼尾還是紅的,黎景擦臉時他的睫毛也跟着微微顫抖着。

    耳垂是焦棠的敏感點,以前每當黎景碰到這裏時,連帶着側頸的皮膚都會變紅。

    黎景故意用毛巾擦過焦棠耳垂,充滿報復意味。

    焦棠的睫毛更加抖了,左邊脖頸紅了一片,細小的絨毛簌簌立起來,無聲引誘着,讓人想咬上去。

    他擰着眉發出一聲囈語,擡手拽住了黎景衣袖。

    像是被欺負狠了,在求饒似的。

    “喝這麼多酒是因爲我嗎?這是不是說明,其實你還在意我。”

    黎景問完又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

    如果焦棠還在意他,今天見面後也不會是唯恐避他不及的態度。

    人們常說分手後誰還在意誰就輸了。

    按照這個理論,他早就輸得徹底。

    焦棠一覺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環境中。

    這是間很大的臥室,裝修極簡,卻處處彰顯着主人的品味。

    焦棠剛開始以爲葉洛把他帶回了家,又覺得屋內的陳設實在不是葉洛的風格。

    轉頭想看看牀頭櫃上有沒有擺放照片,只看到喝剩的半杯蜂蜜水,以及缺少兩片的解酒藥。

    難怪他宿醉也沒太難受,原來是被人照顧得很好。

    焦棠撐着身體坐起來,忽然發現手裏抓着一枚袖口。

    淡黃色的鑽石,四周用鉑金圍邊,非常低調且奢華。

    他越看越覺得這袖口有些眼熟,就在昨天,黎景取下他嘴裏叼着的煙時,似乎也有黃色的光一閃而過。

    “你還想在我牀上待多久?”

    腦海裏剛出現黎景的身影,就聽見對方說話的聲音。

    焦棠反射性朝聲源望去,在看清來人後慌了一瞬,又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你怎麼會在這?”

    黎景:“這是我的房間,我當然在這。”

    “……”焦棠抿了抿脣,又道,“昨晚我喝醉了……”

    話沒說完,被黎景截去話頭,“別想太多,我們什麼也沒發生。”

    焦棠也想和他撇清關係,可這話先從他嘴裏說出來,又莫名覺得不爽。

    “你喝醉了,好歹認識一場,我不能把你丟在路邊。”黎景抱臂站在一旁,還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完美模樣。

    “那還真是謝謝黎大導師大發慈悲。”焦棠掀開被子下牀,“或許你有沒有想過,送我去酒店會更方便。”

    黎景的視線落在焦棠光着的腳上,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他不喜歡在房間裏鋪地毯,深秋的氣溫實在不適合直接踩在地板上。

    好在焦棠很快將拖鞋穿上。

    “我帶你去酒店,然後被狗仔拍到?”

    焦棠沒想到這一茬,頓了頓,重新找到說辭,“那也用不着讓我住你房間,別告訴我你家連一間客房也沒有。”

    “昨天回來太晚,傭人都睡下了,沒必要興師動衆。”黎景說到這停下,“我想你也不希望別人誤會我們的關係。”

    一個也字,表明了黎景撇清關係的態度。

    不過作爲已經分手的前情侶,這關係撇不撇都已經清了。

    焦棠不甘於人後,好看的眉微微揚起:“當然。”

    “那好,我媽現在在樓下喫早餐,你最好等她走之後再離開。”

    黎景說到這份上,焦棠沒什麼可說的。就是有些氣悶,比昨天被記者嘲諷時還要生氣。

    對話剛剛結束,房門就被人敲響,傳來一道略微蒼老的聲音:“少爺,夫人說等着您和您的朋友一起喫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焦棠總覺得朋友兩個字被着重強調。

    焦棠是見過黎景父母的。

    他堂哥和黎景親姐姐結婚後,兩家有了姻親關係,在家宴上見過幾次。

    顯然焦棠給黎夫人留下的印象頗深,就算過了四年,夏瑜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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