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福如東海回答,時與倒是先將夏酌拉開了。
“都是同學嘛,以和爲貴!和氣生財!夏酌你別仗着身手敏捷就欺負弱小呀!”
夏酌瞪了時與一眼,那位福如東海趁機爬起來跑進了教學樓。周圍一衆看熱鬧的同學也都斂了快掉在地上的下巴各自回班上課。
時與撿起地上的棒球帽撣了撣灰,戴到自己腦袋上,一臉無辜地問:“咱倆有那麼像麼?戴個帽子就分不清楚,不至於吧?”
“不像。”夏酌大跨步往小賣部方向走。
“去哪兒啊?你不回班上課啊?”時與跟在夏酌身後,有意無意地模仿着夏酌雙手放在校服褲兜兒裏走路的囂張樣子。長得當然不像,但身高差不多,再加上一點僞裝和模仿,至少背影得容易混淆,時與得意地想。
“買水。下節課自習,可以遲到。”
“那我也去買一瓶。”時與樂呵呵地跟着。
夏酌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說:“與哥,你離我遠點兒吧。我沒想到那幫人都上高中了,還能這麼腦殘。”
時與仍舊嬉皮笑臉:“我是你同桌,怎麼離你遠?剛不都說是誤會了嗎?我還會怕區區幾個校霸來找茬兒麼?”
夏酌嘆了口氣,提步而行:“南中的校霸,不是普通的校霸。他們家裏都有背景,不惹爲妙。”
“就許你惹?”時與不服。
“我沒想惹他們,都是初中的舊賬,是他們非要換個角度繼續翻。”
既然夏酌不想翻舊賬,那時與就向前看:“你打算怎麼解決?”
“你看見我的解決方式了。”夏酌冷冰冰的。
“嗯,挺暴力的,建議溫和一些。”時與笑吟吟的。
“這種事兒,要解決,就不能溫和。”
“你不顧忌一下他們的背景嗎?忠言逆耳,小不忍則亂大謀。”
“與哥,你跑江湖賣藝,就得知道江湖上的祕密。”夏酌說的雲淡風輕,“家裏有再大的背景,也不希望自家孩子被打殘。我沒有背景,所以我得讓他們知道,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打殘他們。畢竟,傷殘是任何勢力都修復不了的。而我,豁的出去手。”
時與像個跟班小弟一樣在小賣部拿了兩瓶冰水結賬,擰開瓶蓋才遞給江湖上的夏大哥。
夏酌咕咚咕咚喝水時,喉結一動一動的,時與匆匆賞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心中暗笑,武力值與顏值並存,果然是花木蘭的花,孫小美的美,這個暱稱真是太到位。
“那你再告訴我一個江湖祕密唄?”
時與的眼睛,明亮又真摯,而且近在咫尺。要不是剛灌下半瓶冰水,不論時與問什麼,夏酌大概都會暈暈乎乎地禿嚕出來。
“嗯?”夏酌又喝了一大口冰水。
“你這不凡的身手,是不是報了課外班?”時與問道。
“跟樓底下公園兒裏一老大爺學的。”夏酌如實稟告,“高手混跡在民間,免費教我好幾年。”
時與笑咳了一口水:“你這麼搞笑,你那些小迷妹們知道嗎?”
夏酌嘴角微揚:“最好別知道,免得誤終身。”
時與在心裏樂開了花,面上卻繃着,日常學術起來:“就你剛纔那招擒拿術,不是一般老大爺能教出來的,這是拜進什麼師門了麼?”
“眼神兒不錯。”夏酌說,“老大爺以前當兵的,退伍後當過武警也帶過武警,對擒拿術很精通。等你有空,帶你去學幾招。”
“好啊。”
兩個少年走進教學樓,立刻收斂了江湖氣,回班進入自習模式後,登時又變成兩個入定的高手。
自習課結束後,白穎前腳剛離開一班,趙澤寧就回頭把手機拿給夏酌看,並低聲說:“神,貼吧裏po你打人的照片兒了……這要是被老師看見,不太好吧?咱來南中一班椅子還沒坐熱呢,您能注意點兒分寸嗎?”
趙澤寧苦口婆心道:“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先動手的肯定不是你。可問題是,照片兒上只有你把人家按地上那一個鏡頭。”
“不是一個鏡頭,是多機位的好多個鏡頭。”時與划着趙澤寧的手機屏幕補充道。
趙澤寧又劃到評論區,指着屏幕說:“而且底下這幫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各種看圖說話,爲了誇你帥,都能編出一部武打片兒了。這讓人家十七班周驍的臉往哪兒放啊?樑子結大了。”
時與掃了幾眼評論區——
“哇塞,夏神果然是個保平安的神!”-我愛夏神夏神不愛我
“他這麼牛鼻,初中怎麼從來不參加運動會?”-匿名用戶1
“運動會又沒有自由搏擊項目。”-夏神迷妹108號
“只見周驍身輕如燕從夏神旁邊兒飛掠而過,一記重掌偷襲不成,竟被夏神擼倒在地。此處應有掌聲。”-夏神學弟
文武雙全,怪不得男女通喫。時與托腮,撇着嘴又往下劃了劃屏幕。
“正義之神永不缺席,只會化身爲人。那周驍平日裏自命不凡,恃強凌弱慣了,夏神得閒,教訓之。掌聲已響起。”-夏神徒弟
“市中考狀元、市重點年級第一帶頭打架,傳出去很光彩?”–匿名用戶2
“我大南中就是這麼霸氣!”-夏神學弟
“夏神最帥!!!麼麼噠!!!”-夏神迷妹109號
時與再往下劃時,頁面卻顯示了404。
“帖子被刪了?”時與把趙澤寧的手機屏幕轉回給他看。
趙澤寧刷新了幾遍,長舒一口氣,說:“估計是貼吧管理員給河蟹掉了。河蟹的好,這事兒最好別鬧到老師那兒去。咱們夏神夠累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時與歪頭看了一眼皺眉算題的夏酌,又轉頭對趙澤寧說:“我想知道,管理員是想保護十七班那煞筆的顏面,還是在照顧咱們夏神的形象。”
不管哪邊兒的,時與的第六感都不太喜歡。
趙澤寧撓了撓頭:“管理員向來是高二的傳給高二的,每一屆都是神祕人物,不知道是誰,據說是學生會的。”
“也可能只是在照顧咱們南中的集體形象。”夏酌冷不丁說了一句。
……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時與趁着中午喫飯時間,藉口說白穎找他聊作業,提前喫完飯離開食堂,揣着紅包溜達到十七班,打算找福如東海還錢,順便假惺惺給他道個歉。
福如東海並不在班裏。
“喲!一班的時與怎麼屈尊下凡來了?”翹着二郎腿的男生斜眼瞅着時與。
時與並不記得這人叫什麼,但是也能理解他的態度,畢竟自己棄十七班而去之後,十七班的人應該都在等着看他留不了一班的國際笑話。
“我找周驍。”時與挺平和。
“哦,他在籃球場。”二郎腿抖着腿,“貼吧我看了,你當時也在旁邊兒。你要想跟他道歉的話,不如跟他打場球。你不是在美國待了五年麼?球技應該不錯吧?你要是籃球能把他打服,說不定期中考砸以後,還能退回我們班來。”
“謝了,我不打籃球。”時與轉身而去,“也能把他打服。”
……
時與往籃球場走,遠遠就看到了福如東海正在跟幾個不知道哪年級哪班的男生打半場。周驍動作靈活,搶球、過人、投籃,一氣呵成。
可見夏酌使用的擒拿術只是出手敏捷,下手並不狠。真是個溫柔的年級第一乖寶寶,時與美滋滋地想。
趙澤寧、王思恆、陳玉亭和夏酌從食堂出來以後,要回高中部的教學樓,就得路過籃球場。
時與正要朝他們招手,只見一個籃球飛出球場,又重又準地砸到了夏酌的頭上。
趙澤寧一個“草”字長音未落,時與已經跑到了夏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