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大賽爲期五天,所以夏酌的同桌一星期都沒來上課。
不過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時與每天都給夏酌打電話、發短信。並且很有規律,早上的是電話,晚上的是短信。
時與的理由是,早上打電話可以當做鬧鈴,說幾句話有助於快速清醒,而晚上打電話沒有時間限制,聊大天扯閒篇容易影響睡眠,所以只發短信就可以。
於是,夏酌的星期一是這樣開啓的——
時與:“喂,起牀了沒?”
夏酌:“沒。”
時與:“那你繼續睡,第一節課英語,可以翹。虛擬時態對吧?我回來給你講,我講五分鐘,完勝一堂課。”
“……”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繼續睡呢啊。”
“那我掛了。”
“算了我還是起來吧,不然你電話白打了。”
“沒白打,我就是想告訴你今天第一節課你可以翹了。另外,冰箱冷凍櫃裏有一封新客戶的情書,你記得看,看完給我短信反饋。我喫個飯去考第一場筆試。不用爲我加油,我油滿的要溢出來了,趕緊讓我考完回來寫會兒白穎的作業。”
“……”
晚上,時與掐着夏酌快睡覺的時間發來了短信:“無懸念捷報:預賽第一場筆試,你與哥排名第一。第一場口試,你與哥還是排名第一。”
“恭喜與哥!繼續祝你一路獨孤求敗、殺人如麻、各種無敵!”
“情書看了嗎?反饋呢???”
“沒。你幹嘛把情書放冰箱裏?”
“你是沒找還是沒找着?就在那包速凍餃子底下啊,你趕緊看,我還得給客戶反饋呢!”
“……”
於是夏酌在一包速凍餃子底下抽出了一個粉紅信封,裏面的情書寫道——
親愛的夏酌同學,
雖然冬天已經過去,但我想在以後的每個下雪天,請你喝杯熱咖啡。
因爲新雪初霽,滿月當空,下面平鋪着皓影,上面流轉着亮銀,你帶笑向我走來,月色和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我不太會遣詞造句,只能摘幾句漂亮的話用來形容你。)
天暖了,我仍喜歡你。
南中某位暗戀你的同學
“找着了沒啊?”
“嗯。所以幹嘛放冰箱裏?”
“客戶要求。說現在天暖了,你打開冰箱才能看到新雪初霽。”
“……”
“反饋呢???”
“沒有反饋。我不喝咖啡。”
“那可以喝奶茶啊、果茶啊什麼的。”
“我喝你爺爺泡的茶就行。”
“行吧,早點睡,數學作業我寫完了,發你郵箱了。”
“晚安,與哥。”
“晚安,夏酌同學。”
星期二早上,時與也準時打來了電話:“喂,起牀了沒?”
夏酌:“第一節什麼課?”
“大白的數學,趕緊起!”
“最近講立體幾何呢,你的強項,要不我也翹了,你回來給我講吧。”
“不行!大白抓考點抓的準,你得去聽!”
“知道了,準備起了,回頭我把筆記發你郵箱。”
“你趕緊起!還來得及多喫點兒早飯。”
“與哥,我其實特想改口叫你與媽。”
“別鬧。今日份的情書在你搬來那盆兒枸杞底下。我走之前看上面有花骨朵,這兩天已經開花兒了吧?”
“你那些客戶都什麼癖好?幹嘛讓你把情書東藏西藏的?直接當面給我,讓我當面拒絕,有那麼難嗎?搞得跟特務接頭一樣。就爺爺最近看的電視劇裏,以前那些特務傳遞密碼本什麼的,是不是就這麼個模式?”
“溫文爾雅你能有點兒情調嗎?我問你枸杞花兒開了沒,你跟我討論特務傳遞密碼本?”
“行吧,我有情調地起牀去找密碼本了。你今天繼續獨孤求敗、殺人如麻!”
“今天會有很多聽力題,我只祈禱別聽睡着。不過你與哥我技術高超,閉着眼睛也無敵。”
“你可別把競賽考場當英語課一樣睡覺!小心英語組把你暗殺了。”
“海內外想暗殺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覺得這場比賽的所有選手都想暗殺我,南中英語組根本排不上號兒。在我被暗殺之前,能知道一下你的枸杞花兒開了嗎?”
“開了,你回來還會開着。”
“好,那你去看情書吧,我得喫飯考試去了。”
“與哥加油!”
“溫文爾雅別依依不捨的了,本將軍要覓食出征了,掛了,拜。”
“……”
夏神,
情本無心種,卻在心中生,時現又時隱,有形卻無形。
我的情竇初開,始於你難得一綻的笑容。
只看你,就夠我忘了世界。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裏找到了天空。
可我覺得理智是最性/感的溫柔,生活沒有溫柔待你,我得溫柔待你。
我還覺得,快樂來自於過程,而不是結果。喜歡你,因爲快樂。
我真的很喜歡你,也真的很快樂,不論我們有沒有結果。我得理智,不能快樂的像個瘋子。
別人叫你夏神或許是因爲你學習好,或許是因爲你長得帥,可是我叫你夏神,是因爲看到你的笑容,我的心田就會鶯飛蝶舞,百花盛放。
神壇下暴走的小妖
當晚,時與發來短信說:“聽力和寫作,老子沒hold住,簡直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殺人如麻到處樹敵,沒有朋友,怎麼辦?”
夏酌問:“說好的手下留情呢?”
“如果我被暗殺了,你記得在我的墓前種些枸杞,每年果實累累,紅豔如血。都是哥的心頭血。”
“等你成爲南中校史上各個學科的金牌大滿貫,再討論墓碑上鑲什麼,墳頭上種什麼吧。”
“這麼高的期待啊?弱弱地說,哥做不到。”
“南中有與哥在,一切皆有可能。nothingisimpossible”
“行了別拍馬屁了,睡覺去!”
“黑馬、千里馬,我各拍一下。晚安!”
時與登時覺得自己的左右兩/瓣/屁/股有點疼。可能是主辦學校考場的椅子太硬,這兩天考試坐久了硌的,絕對不是被夏酌拍的。
“goodnight,sleeptight!”
……
時與在s市的英語大賽上順利從預賽晉級到決賽,以純正的美國新英格蘭地區口音、工整的字跡、引人入勝的作文內容以及流利的演講,於衆百位選手中脫穎而出,榮獲金獎第一名。自此,以理科競賽班聞名的a市南醫大附中終於得到了一塊文科類學術競賽的金牌。
夏酌得到這個消息的時間比學校和媒體都要早,因爲是時與親自給他發的短信通知:“金牌到手,排名第一。喫完最後一個橘子,老子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夏酌:“恭喜與哥!我去高鐵接你。”
時與:“不用,你在將軍府裏等着就行。”
夏酌:“高鐵站見。”
時與:“……”
終於度過了電話叫早、情書日更、捷報頻傳的一週,夏酌盯着溫文爾雅和殺人如麻的惡搞版海報發了一會兒甜蜜的呆,就興高采烈地出發去高鐵站迎接時與了。
儘管時與費盡心思地每天都跟夏酌定時定點地扯一會兒淡,甚至比倆人同處一室的時候扯得還歡,但是夏酌在和他隔空扯淡之外,更想要抱抱他,因爲時與好像總是一個人出征,又一個人回來。
好在夏酌等來了一場凱旋,所有的等待便都是期待。
高鐵站裏,夏酌一眼就看到了身着黑色運動服的時與。時與的四季着裝,差不多全是黑色的,但黑色也掩蓋不住他的光芒萬丈。夏酌想,如果有前世,時與或許真的是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即便殺人如麻,也是爲救萬民於水火。
小別數日,想念萬千。
溫文爾雅疾行穿過人羣,抱了殺人如麻一個滿懷,拍着他的背說:“恭喜大將軍得勝歸來!喜提國英賽金牌!”
時與用下巴蹭了蹭夏酌的肩膀,就像去年得了數學競賽金牌的時候一樣,八爪魚似的掛在人家身上不肯下來,嘴上還討要着:“乖巧跪等陛下恩賞。”
“我以爲我就是大將軍府裏的一個教書先生而已,怎麼還成了陛下?”夏酌胡嚕着時與的後背,知道他競賽費神,旅途勞累,就算真的是一抱不起,夏酌也絲毫不會介意。
“所以有些人賣力演了這麼久根本不瞭解角色啊?那我跟你講講戲。你的確是我府上的,因爲殺人如麻的大將軍要‘挾天子以令諸侯’,不然早被暗殺了。”時與又蹭了蹭夏酌的肩膀,才終於像撕開膠水一樣,忍痛把自己從夏酌的身上給扯了下來。
“原來如此。那喫軟飯的天子打算恩賞大將軍一頓大餐。“夏酌拽過時與的行李箱,兩個小戲骨肩並肩地往地鐵口走。
“好啊,不過你請客,我買單。金牌發了獎金一筆,你與哥又有零花錢了。”
“不用你買單。”
“你個銅牌老跟我這個金牌搶什麼槍?別跟我搶。”
“……”
夏酌心想,我怎麼戲裏戲外都是被包養的命?難道鹹魚長得好看就不能自主翻身了嗎?沒這個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