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永遠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赫連綦裹挾着星垂野闊的磅礴氣勢，雙手劈開生死路，高貴霸道，一步一步走到朝堂上，野性的眼眸環顧四周，最後停留在高座上的男人，心中涌起恨意。
赫連頤望着狼崽子長大了，學會咬人了，馴獸的本領也得拿出來了。赫連頤完全不提赫連綦，大臣們面面相覷，這時封露站出來，“臣認爲兩位皇子皆到了成婚立府的年紀，陛下也應當選定東宮之主，輔佐陛下處理國事！”
連九晁看了這莽夫一眼，結果就被點名了，“老師，你怎麼看？”
連九晁：…………
“臣也覺得早立太子爲好。”連九晁之所以會這樣回答，只是因爲他和封露打賭輸了。
其他大臣紛紛附和，大多數都支持三皇子赫連褚，長年被冷落，厭棄的四皇子赫連綦支持者寥寥無幾。
赫連頤輕蔑地看着赫連綦，“那朕便立三皇子爲太子！”赫連綦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真想撕碎那張僞善的嘴臉。
這番操作屬實震驚衆人。
“陛下，事關重大，不可如此潦草，還請陛下三思！”李守禮單膝下跪請赫連頤收回成命。
“守禮，爲何，這烏鴉與鳳可不能相提並論。”赫連頤隨心而言，暗諷誰，不言而喻，堂下一陣騷動。
朝堂上的人都理所應當的認爲，四皇子是烏鴉，三皇子是鳳。
可這時的赫連綦也只是低頭不語，好似與他無關。李守禮看向赫連頤，“陛下，第一，二位皇子的資質如何，並未做比較，按照每年培養考察，四皇子優於三皇子，第二，陛下，您不能偏心，應當一視同仁！”
羣臣譁然，就連九晁，封露兩位比較淡定，“陛下，綜合素質雖是不能決定太子人選，確實一個基礎標準。”封露淡淡開口。
赫連褚翻了個大白眼，一副反正父皇喜歡我，我就有理的缺德樣。
“但四皇子有一半是異族血統，母妃更是毒殺陛下未遂的罪人！難免四皇子懷着不軌之心。”一位三皇子陣營的官員出言，當他偏頭對上赫連綦陰森的眼神時，頭皮發麻。
“對此，四皇子你有什麼可反駁的？”赫連頤像是看戲的。
“兒臣沒有，兒臣的母親是她母族的榮耀，她爲異族和大周國帶去了十五年和平與經濟繁榮，還…………”
“放肆！這裏不是爲你母親喊冤的地方，更不是異族的議事堂和你胡言亂語的地方！”赫連頤怒容訓斥，“這番言論，朕會將你以叛國的罪名論處，和你母親一個下場！讓你們母子團聚！”赫連頤陰鷙的眼神與恐怖的語調，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到無形的壓力。
“陛下！只是現在恰好屬於異族與大周敏感時期，可四皇子並無此意，陛下請三思而後行！”守禮擔憂望向赫連綦，怕他突然暴起，做出不可逆轉之事。
“是嗎？你又不是他，怎知他所想，說不定他想將朕除之而又快，好坐上這寶座！”赫連頤對赫連綦是滿滿的惡意。
大臣們聰明的都明白了，陛下從未否定赫連綦的能力與野心，只是單純的厭惡四皇子，這不就是父子“情深”嘛！家事都吵到朝堂上了。
赫連綦直接無視了，赫連褚想做個和事佬，說不定能討好赫連頤，“父皇，兒臣覺得您與李將軍說的都十分有理。”
赫連頤、李守禮怪異地看着赫連褚，愚不可及，“朕允許你插嘴了？下朝後去領二十板子。”果然帝王前面，套路層出不窮，最是無情無義。
赫連褚瞪大眼睛，娃娃臉委屈巴巴地“是！”安靜地站回屬於自己的位置。
赫連綦搞不懂赫連頤在玩什麼把戲，“來人！將四皇子關押進大牢！聽候發落！”
“陛下，四皇子說的是事實，蓮妃再世時和親的十五年內，農、兵、商、朝拜皆比現今強盛，這是不可抹去，必須正視的歷史，大周理應去厚待這樣一位背井離鄉的女子，對於毒害陛下未遂，犯了大周律法，也應當按律處置，陛下不明全貌，屬實是斷章取義，若是如此，長此以往，大理寺冤假錯案堆積成山，御史臺監督不力，以假亂真，枉害忠良，天下百姓更是叫苦不迭，水深火熱，輕則失根，躁則失君。那纔是大周氣數已盡之日，望陛下三思！”
羣臣皆拜服連九晁，齊聲下跪，“望陛下三思！”
赫連綦忍不住去看這個耀眼的存在，不屈風骨，皮囊之下的如山似海的胸襟與學識，像是從北昭雪山之巔風雪迎來的夜歸人，北昭雪山是大周最神聖、最高的靈山，山頂是最接近神靈的地方。
“老師，這番話真的令朕醍醐灌頂，這也是這麼久以來，老師對朕說得最多的一次。”赫連頤裝出恍然大悟，懷念之態，可惜比誰都薄情寡義。
“陛下謬讚了，臣只是在其位，謀其事。”連九晁有些無語。
“那老師認爲誰更能勝任太子之位？”赫連頤望着逐漸面無表情的連九晁，不爲結果，就是刁難人。
“臣前幾年參拜道家，凡事皆求自然，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連九晁四兩撥千斤，搪塞赫連頤。
“老師，可古人云，沉舟仍需千帆，病樹之旁，萬木爭春，不期修古，不法常可，不可聽前朝舊笛聲，需翻新朝楊柳，前朝積弊難清，皆是循停滯逃避之舊道，不立國之根基，落得個國危民反，世人唾罵，數千學子泣淚奔走呼號，釀成徐家之禍。”赫連頤傲氣十足。
“陛下所言甚是，臣實在敬佩，遵循自然與變法進步二者兼得。”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一位臉色蒼白，直冒冷汗的文官突然哆哆嗦嗦地進言：“血統，血統是否純正，也是選定未來繼承人的標準之一，皇室血統更是與聖靈溝通的媒介，四皇子，他，他雖有一半異族血統，可當初與異族聯姻時，便已經請聖靈見證，那聖靈也是承認四皇子有資格繼承皇位，可三皇子完全沒有皇室血統，他……”
那位大臣，眼神飄忽不定，赫連頤立刻察覺到不對勁，李守禮想將他的嘴堵住，不料那大臣如彈簧一般，彈射飛出，繼續說出真相，“他是皇貴妃從宮外買來的，企圖偷天換日！改朝換代！”
朝廷爆炸了，李守禮更是震驚，完全接受不了，連九晁神色凝重。
“此人居心叵測，妖言惑衆，定是被邪祟附體，即刻執行火刑！”赫連頤冷峻漠然，一點也不驚訝。
暗中吩咐七夜將人嚴刑拷打，說出幕後黑手。
“不可能！這人狀態一直不對，胡說八道！”赫連褚惱怒至極，不斷否認，依舊是不可一世的模樣。
赫連綦轉頭看向赫連頤，他如同事外人，神色冰冷，可他大多數時候都是極寒之地的冷酷，淺淡疏離，很難猜出他在想什麼，其他人的反應都差不多，好像這是謠言。
赫連綦自從知道真相後，並沒有所謂對帝位勢在必得的喜悅感，只是些許震驚，很快就平淡無奇，隱隱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
今日的早朝可謂精彩絕倫，聽戲也沒有這樣跌宕起伏的情節，衆位大臣百感交集，生怕掉腦袋。
若是真的，四皇子赫連綦就有了更大的籌碼，這太子之位已是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衛糖聽說了之後，反應和大臣們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