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也不好意思,訕訕的揉了下頭,“娘,我也沒想着會這麼嚴重。”
“行了,後頭可別再倔了,你爹剛說這兒可以多休息會兒,正好把咱家的牛給烤了,還好刀都在,旁邊就是樹,你爹說做輛板車出來,沒輪那是甭想有,直接拉地上走,能撐到鶴豐鎮就成。”
不遠處傳來一羣孩子們的呼喝聲,三人看去,原來是那邊已經架起了火堆,蔫巴和高二有倆正在處理他們家的牛。
眼瞅着有肉吃了,這在孩子們看來可是頂頂幸福的事,一時都忘了累,圍着漢子們轉着圈還又蹦又跳。
田老太捶着腿嘆息了聲,她心疼她家的牛啊,存了好幾年的銀子纔買的。
“咋就好好的有那老大的風,這都什麼鬼地方。”
他們停留的地方有條很小的小溪流,此刻小溪流的旁邊爺孫倆也同樣在聊狂風的事。
祈老頭一路過來是越想越不對勁,“乖乖,你說北陽鎮上都沒人和咱說過狂風的事,是不是就是故意想看着咱遭難?”
祈寶兒看不見,她爺不放心,被提着後脖領子蹲河邊在洗手。
頭沒回道:“嗯哪,爺,我們應該都猜錯了,那縣丞不是說過咱們反正得回頭嘛,有可能就是說咱們會遇着狂風。
我覺得,他們是在跟咱們接觸中知道了咱們都不知道出北陽鎮會遇着狂風的事,也不知道官道會拐彎。
啥都沒了,往前走可能還會遇着狂風,不是按正常的想法,咱就會轉頭回北陽鎮去了。”
祈老頭聽後恨得不行,“三四百的人呢,遇那麼大風不能只東西吹沒了,人呢?”
祈寶兒站起來甩了甩手,“爺,你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咱們現在待的是什麼地方,遇着的又都什麼人吶。”
家全不要的會舉族出逃,不就是因爲有個被叫將軍的人在屠民,擱半路再遇着個不顧百姓性命的官又算得了什麼?
“爺,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啊,他們想留下難民,不就是爲了將來開採鐵礦。
咱們走了,似乎還有些背影,他們不好明着攔。不知道咱具體的背影,不巴結也不得罪是最明智的。
那咱們是不是都死在狂風中,還是堅持着去了鶴豐鎮,都不重要啊爺,反正離開了北陽鎮,咱們是死還是活他們都是少了這麼多個人。
相反着,如果遇着狂風還能活下來又回頭的,能回頭一個他們就是多留了一個人。
爺你設想一下,要是咱不是堅持往前而是回頭,進了北陽鎮後鎮上的人對咱都施以援手,咱也不知道鐵礦的事,你說咱們是不是很感動?
是不是覺得留在北陽鎮那地方是個頂頂好的主意?
以後碰着別的難民,是不是有可能還會幫着去遊說?
所以做啥要提前說呢,說了咱們還是堅持要走的話,不就會去想辦法了嗎?”
這十幾天的經歷比前大半輩子都要豐富,祈老頭已經麻了,聽到這些也只是長長長長的嘆息了聲,沒像以前一樣會去嚷嚷‘咋這樣啊’‘不是人’吶這些。
只感嘆:這一路雖苦,可於逃難來說,還是太順當了,順當得突然來這麼一出,就連他都有種前路迷茫的無措。
祈寶兒從兜裏掏出個米團給祈老頭:“爺,還是你有先見之明,讓我趁機把咱家的糧給收起來一大半。”
她家被吹走的糧,其實只有每輛板車上的表面兩袋,下面的都是已經被搓了玉米粒的玉米棒子。
她爺在裝車時說,那東西輕且裝麻袋裏後一根根的咱也可以說是沒搓的玉米棒,拉着棒子也不浪費,還可以給牛馬做飼料。
祈老頭苦笑着接過飯糰子,乖乖的袖裏乾坤就是好,飯糰子還溫呼着呢。
還有啊,要到了鶴豐鎮那,把咱給攔了要查呢?
爺可不想再裝一次富人,裝一次差點沒將咱全家都給裝進去。
爺就想着,打開一看裏面都只是棒子,咱就算是有牛有馬的,也不那麼打眼了不是。”
咬一口飯糰子,裏面心是紅棗,應該還加了糖,甜絲絲的,“還別說,這雖然貴,但人也是實在人。”
料也加得足,紅棗和糖可都不便宜。
“爺,他們呢?”祈寶兒又遞了塊煎餅過去。
他們是借來溪邊洗手來偷喫,風一過,家家剩了多少東西哪還有不知道的,祈寶兒手裏的東西就變得不能再隨便拿出來了。
祈寶兒的兜兜就那麼點大,以前還好,一車一車又一車的,車上具體的裝了多少東西,家裏人心裏都沒太大的底。
老祈家掌外是祈老頭,幫着的是祈康安。掌內是田老太,幫着的葉三妮。
可以說老祈家的人對內都是心大的,除他們這四人外,家裏到底有着多少東西,就沒一個有個準數。
兩老以前在家時就常收着好東西藏着只投喂祈寶兒,所以路上祈寶兒隨時小兜兜裏能掏出喫的,他們也只當是兩老給祈寶兒開的小竈,祈寶兒再心疼他們的又給大傢伙開小竈。
但現在不成了,就倆麻袋,一麻袋的硬實饅頭一麻袋的包子,出發前田老太爲防萬一還給各自的量都分到了各自手裏,祈寶兒的那一個小小的兜兜,你哪來的東西一直在往外掏?
“甭管,都餓不着。”祈老頭接過煎餅,一口飯糰一口煎餅,用着最快的速度喫完。
祈寶兒想想也是,他們家的確暫時都餓不着,每個人手裏都有十來個饅頭七八個包子,饅頭她奶還是往硬實的做,啃一個饅頭進去就能頂半天了。
逃難呢,還想大魚大肉不成?
再瞅瞅別家,就算是糧都沒了的那幾家也都買到了糧,可他們鍋也全沒啦,一個個都只能直接拿着幹玉米粒生嚼呢。
兩人回去後,祈寶兒就說要去噓噓,這事祈老頭可陪不了,改成田老太陪着去。
正好葉三妮也要去。
鎮長聽了,頓時輕吁了一口氣,一衆鄉紳也都一個兩個心裏大石頭落地。當即,馬屁不要錢似的競相拍了過來。.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厲害!”
“……”
“九叔就是咱們任家鎮的定海神針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議……”
一衆鄉紳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超凡脫俗,一個兩個,張口就來,好像都不用過腦子。
“唉……”
九叔卻是微微嘆息。
“怎麼,九叔,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患不成?”
鎮長見了,心裏一沉,連忙問道。
“是啊,九叔,這……該不會還有什麼變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鄉紳,也趕緊追問。
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這事,終究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各位誤會了,這件事解決的很是徹底,只是……貧道沒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黃宅上百條性命。
貧道當面,卻無法拯救,當真是心中有愧。黃百萬父子,也是遭了這孽畜的毒手,貧道同樣是無法拯救。”
九叔嘆息一聲,面色沉重。
“諸位,這件事並不能怪我師兄的,人力終究有盡。那爲禍的孽畜,乃是一尊準邪神,這種級別的存在,實力單打獨鬥,甚至比我等修道還要強上一些。
從他們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