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她的目光像兩道冰凌,穿透封勵宴的胸腔,他的血液迅速降溫,也將他的狼狽映照的清清楚楚。
而他像失控的野獸,原來只需要她輕飄飄的一句厭憎,便能將他徹底擊垮。
“溫暖暖,你真是好的很!”
封勵宴嗓音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他竟有些無法面對她那雙過於清醒清亮的淚眸。.七
他擡手扯過被子,胡亂掩蓋在女人的身上,連她那蒼白的小臉都一併被他蓋住。
與此同時,也終於放開她,從她身上離開。
雙手恢復自由,溫暖暖抓着被子,裹住自己。
她下意識翻了個身,將自己蜷縮了起來。
頭暈腦脹的,她死死咬脣,不讓自己再哭出來。
她以爲封勵宴定然是已經離開了,在被她打了一耳光後。
可是等她徹底平靜下來,靜寂的身後卻突然響起了火機擦亮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渾身僵住。
他爲什麼還在?
菸草味飄散過來,越來越濃。
封勵宴一貫自律,不常抽菸,他這樣,心裏大概也是煩悶難受的吧。
溫暖暖靜靜躺着,多少竟得到一點點可笑的安慰。
“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身後男人開口,煙嗓比平時更爲暗啞,卻也透出了一點微妙的無奈。
溫暖暖莫名鼻子一酸,眼角無聲滾落淚水。
她咬着脣,平復過去那股酸楚心情,才用儘量平穩的聲音開口。
“你心裏不是都認定了嗎?還要我說什麼?”
“溫暖暖!”
男人沉喝,猛然傾身,將蜷縮着的女人連人帶被子翻轉了過來。
他指尖還夾着燃燒的菸蒂,火光明滅了下,一股濃烈的煙味捲進溫暖暖的鼻端。
她沒防備,吸了一口,又吹進紅腫的眼睛,頓時控制不住咳嗽落淚。
封勵宴拿開了手,看着她卷着被子,哆哆嗦嗦像冰天雪地裏可憐的小動物,他一張鐵青的俊顏便露出了幾分慌亂和懊惱。
動作要快過腦子,他的大掌在她背上拍撫了兩下。
溫暖暖僵住,裹着被子又排斥的縮了縮肩膀,躲開他的手。
“呵。”
男人薄脣勾起,嗤笑了聲,深吸了一口煙,猩紅的一點光,將他一雙眼眸映的宛若鷹隼。
溫暖暖到底怕他再發瘋,再度開口。
“憑封少的手段,查清楚這點破事兒,很難嗎?”
她嘴硬到這種程度,連封少都出來了。
封勵宴從前倒不知,這女人一身的反骨和傲骨。
這樣子,倒像是他對不住她,委屈了她!
“溫暖暖,我要你親口對我解釋清楚!”封勵宴俯身,嗓音帶着不容拒絕的命令。
“我解釋了你就相信?”
溫暖暖的脣邊卻扯開一抹蒼涼又諷刺的笑。
她並不覺得,他會相信她,他明明已經認定了她的錯,根本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給她。
想到他在包廂裏那些話,溫暖暖更是心灰意冷,不想再解釋什麼了。
“呵,那就讓我聽聽,我的妻子會怎麼狡辯。”封勵宴冷聲嘲諷的道。
他這話倒激的她一陣惱怒,她怒聲道:“好,那你聽清楚。我根本沒有送過楚言領帶,那天我是寄給楚言一份謝禮,可那只是一套很普通的茶具而已。我怎麼可能給別的男人送領帶這樣充滿曖昧意味的禮物?”
“呵,那你倒是說說看,購物小票爲何顯示你買了兩條領帶?”
封勵宴冷冷逼問,若非他那日意外看到了那張購物小票,他也不會那樣懷疑生氣。
溫暖暖一怔,沒想到他竟看到了小票。
可即便是如此,那也不能做爲證據吧?
“是,我是買了兩條領帶,可我那天還另外買了一套西裝呢,那另外一條領帶我搭配西裝,一起送了個男人,這個解釋,你滿意了?”
溫暖暖挑眉,簡直是故意在挑釁。
封勵宴只覺心口那把火,又被她輕易點燃。
她竟然還給別的男人搭配了西裝套,而他只是一條領帶!
“溫暖暖,你欠收拾是吧!”
封勵宴碾滅了菸頭,再度將女人拖到了身下。
溫暖暖卻在黑暗裏,靜靜的注視着他的面容,即便是這樣憤怒又死亡的角度,這樣晦暗不明的光線,都不掩他的俊美。
他這樣生氣,多像是喫醋啊。
醋意難平,嫉意似海。
大概是這樣,她總有種他心裏其實是有她的那種妄念。
可是,其實只是佔有慾作祟吧。
她已經不會再去期待去奢求了,她也不想再衝動的去質問他,在包廂裏那些話是不是真心話。
這個男人在外人面前都吝嗇說愛,又豈會給她不一樣的答案?
她不想要再一次次的自取其辱。
溫暖暖突然閉上了眼睛,像是這樣,就能將這個男人從她的眼睛裏趕出去,從她的心裏驅逐。
就不會那麼心灰意冷,那麼難過一般。
“西裝領帶,是給你爸的?”
可這時候,頭頂卻響起了封勵宴的問詢。
顯然,男人這是終於回過味來,猜想到了。
溫暖暖睜開眼睛,嘲諷的看着他。
“封勵宴,我溫暖暖就算再不堪,也會忠於婚姻,畢竟連狗東西都能做到的事,我堂堂正正一個人,沒道理做不到吧?”
封勵宴,“……”
這女人罵誰是狗東西?
還有,怎麼忠於婚姻這種話,從她嘴裏吐出來,就變了味道。
讓他覺得那麼不舒服,心裏跟被貓抓了一下般,無端煩躁起來。
“好,就算領帶的事,只是誤會,那視頻呢?你一邊要求我遠離楚恬恬,不准我單獨見她,我去個酒店都要全程給你錄像,我封勵宴這輩子就沒做過這樣丟臉的蠢事!你倒是好,單獨和表白戀慕你的男人喝咖啡,拉小手都被爆到網上去了!”
封勵宴聲音陰惻惻的,他並非沒察覺領帶的事兒過於湊巧,不像那麼簡單的事。
然而那段視頻,他是親自檢查過的。
不是處理過的,更不是借位拍攝的,這女人確確實實瞞着他,去和楚言親親我我的喝了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