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墨說着,又拿旁邊護理車上的碘伏籤給封勵宴的手背消毒,將被他拔掉的針又給扎進了血管。
間或擡眸看向封勵宴,那眼神明晃晃的寫着鄙夷。
他算是看明白了,宴哥就是一菜雞青銅,多少王者都帶不動。
“滾!她以爲是我跟你們合夥的。”
封勵宴沒好氣的擡腿,想踹池白墨一腳,結果扯動傷口,人沒踹到俊顏慘白一片,額頭霎時也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嘖,我又不是嫂子,宴哥你這幅病西施的模樣能不能用對地方用對人啊!”
封勵宴,“……”
溫暖暖跑到公共衛生間,在裏面平復了許久的情緒,她才洗乾淨臉上的眼淚出來。
誰知迎面就撞上了池白墨,溫暖暖想要繞開人的,池白墨卻明顯是有意在此堵她,沒能繞開,溫暖暖只好擡頭。
池白墨立刻就衝她露出討好的笑容來,解釋道。
“嫂子,你誤會了。剛剛的事兒,宴哥和我們不是一夥的,是我在他的第一瓶點滴里加了安眠鎮痛的藥物,紮上針他就不知不覺的沉睡過去了,真的不是宴哥故意戲弄你。”
他當時就是想演出戲,讓溫暖暖知道封勵宴是爲去請米歇爾弄成那樣,心疼歉疚下說不定夫妻倆就和好了。
誰知道明顯是這齣戲導的太過火了,徹底把溫暖暖給嚇壞了,誰憑空經歷這樣的大喜大悲,結果發現都是假的也得生氣。
可這個鍋,是他的,可不能讓溫暖暖記封勵宴的頭上去。
“真的嫂子,宴哥他根本就沒想告訴你,他救了米歇爾的事兒!他還說這都是他做爲檬檬的父親,本來就應該做的呢,又怎麼會故意演戲戲弄嫂子呢……”
池白墨說了半天,感覺自己嘴皮子都磨破了,可愣是沒見面前溫暖暖有任何的情緒變化。
也看不出來,她是什麼想法,信了沒信。
他停下來,擡手扒拉了一把頭髮,“嫂子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知道了。”溫暖暖這才衝池白墨點點頭,繼續邁步往檬檬病房走。
池白墨,“……”
這反應不對啊,剛剛哭的一副天都塌下來的模樣,怎麼一轉眼就又冷若冰霜了。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嫂子,宴哥這次傷的是真的嚴重,他是豁出命陪着米歇爾去攀冰,爲了救米歇爾才受傷的。”
“那座冰峯,攀登的死亡率高達21%,宴哥這次也是九死一生了,在峯頂撞的脾臟破裂,吐着血忍着低溫咬着牙下的山,一下來就吐血昏迷了。”
“剛做完脾修復手術,才下手術檯麻醉勁兒都沒過完,就催促着米歇爾一起回來……”
池白墨也不管溫暖暖是怎麼想的,聽沒聽,就邁開長腿,倒退着走在溫暖暖的身前說着這些話。
溫暖暖不想聽,可是那些話卻還是一字一句的都鑽進了她的耳中,像是都化成了一根根繩索,纏繞着她的心束縛再束縛。
“你說這些,是想我怎樣?”
池白墨愣住,接着忙道:“嫂子能不能抽空也照顧下宴哥,哎,伯母腿傷了,封爺爺也還病着,宴哥他……”
“好。”
溫暖暖沒等池白墨將話說完,就一口應了下來。
她這樣乾脆倒是讓池白墨愣怔在了那裏,不等他反應,溫暖暖已經繞過他邁步走了。
池白墨站在那裏,目送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
這是不生氣了?好像也不是的樣子。
算了,宴哥的女人,這心思就讓宴哥自己去猜吧,他反正只能幫到這兒了。
封勵宴躺在病牀上閉着眼,忍着傷口傳來的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聽到動靜時,他以爲是池白墨又來煩人了,眼眸都沒睜開便冷嗤了一聲。
“滾出去!”
病房裏的動靜停了一秒,很快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放在了牀頭櫃上。
封勵宴覺得不對,猛的睜開眼眸看向旁邊。
在瞧見站在病房前的竟然是溫暖暖,而此刻女人正垂落着眼眸將手伸進放在牀頭櫃上的水盆裏擰毛巾,封勵宴下意識的便一下子坐直了下身體。
“嘶!”
只是這一下卻又讓他扯到傷口,倒抽一口氣跌了回去。
“你亂動什麼!”
溫暖暖擡手便按在了封勵宴的肩膀上,眉心擰了起來,盯向封勵宴的目光看不出多少情緒。
但是她的眼睛明顯還沒恢復,還紅紅潤潤的。
封勵宴被她這樣一按一瞪,只覺傷口都沒那麼疼了,骨頭都似是輕了兩分。
他這一刻被她兇的竟像是孩子一般,老老實實的依靠在那裏,一動也不敢亂動了。
他薄脣微抿,喉結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他竟是不敢再說話,生怕再說錯了什麼話,讓這女人又推開他,遠離他。
溫暖暖也沒再開口說話,她收回了手,繼續去擰着溫熱的毛巾,儘量去忽視掉那道來自病牀上那個男人的如影隨形,灼熱專注的視線。
擰好了毛巾,溫暖暖轉過身,面對封勵宴。
男人那牀染血的牀單倒是已經被撤換掉了,可他的身上卻還穿着那件胸前染了大片鮮血的病號服,大抵是不願意讓護士幫忙換。
病號服的扣子解開了,卻還沒能脫下來。
病號服寬大,此刻散開着,露出男人精實的胸膛,他的上腰腹間還纏繞着厚厚的繃帶,上面隱隱透出了血色來。
“手術刀口還沒長好,剛剛有些開裂……”
封勵宴下意識的開口,然而,溫暖暖的目光卻淡淡的,在傷處一觸就回。
她擡眸看向他,眼神是清冷的,好像在說,我並不關係,你也不用多說,封勵宴嗓音便斷在了喉間。
他抿脣,心裏難免低落難受起來。
然而不等他再說什麼,只覺眼前一黑,溫暖暖擡手便將熱毛巾直接糊在了男人那張俊臉上。
他的視線被擋住了,她的視線卻禁不住又往下,順着暢開的病號服落在了斑斑血跡的繃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