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媽媽的情況雖然是穩定了下來,但是卻一直都沒有醒來,溫爸爸遭受這次打擊,又似乎蒼老了一些。
溫家對她的恩情,她這輩子都償還不了,他們將她養大,她也是真心將他們當親人看待的。
她知道,若是自己夠孝順就應該立刻離開封勵宴,不要讓他們傷心,非要嫁給仇人的兒子不可。
可是,她和封勵宴糾纏這麼深,還有兩個孩子,封勵宴又爲她親手將黃茹月繩之以法,他沒對不起她的地方,她又如何能狠心的棄他而去呢?
她羞愧的無以復加,這些情緒積壓在心裏都是無形的壓力和枷鎖。
她這段時間,所承受的,其實並不比封勵宴少。
而她卻沒想到,這些封勵宴都是明白的,所以他纔會說他沒資格,得看受害者一方是否心存芥蒂。
溫暖暖鼻子發酸,眼底也是潮熱的。
“伯父,我不求你們能重新接受我,或者原諒我,只求你們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能彌補我母親帶給你們的傷害,也彌補暖暖在這件事上受的傷。”
封勵宴沒有等溫暖暖開口,他顯然也知道她的顧慮和掙扎。
男人上前了一步,竟然是雙膝彎曲,跪在了溫爸爸的面前,地板上沒有鋪地毯,發出清晰的咚的一聲響。
不是單膝跪地,而是一個結結實實的雙膝跪。
這一跪,只爲她。
溫暖暖驚愕的看着他,只覺封勵宴這一下,像是跪在了她的心上,她眸光顫抖是動容和悸動。
這個男人有多驕傲狂妄,她比誰都清楚,他是寧肯被打斷骨頭,都不會彎了脊樑的人,如今卻爲了她,爲了得了溫家人的認可,這樣跪在這裏,懇求諒解。
即便是黃茹月有罪在先,但是罪不及兒女,封勵宴若非爲她,也大可不必做到這一步的。
“你……”
溫爸爸顯然也沒想到封勵宴竟會如此,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情緒激動之下身子晃了晃。
“爸!”
溫暖暖嚇了一跳,忙起身扶住了他。
而溫遲瑾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溫爸爸另一邊兒手臂,兩人一起將頭暈目眩的溫爸爸扶着在沙發上坐好。
夏冰見溫爸爸臉色很不好,也忙親自起身給溫爸爸倒了一杯溫水。
雲澄清看向雲淮遠,低聲吩咐他道。
“圓圓,你去把廖醫生叫來候着吧,一會給溫家伯父檢查一下。”
雲淮遠點頭,起身出去了。
溫暖暖勸着溫爸爸喝水,溫遲瑾見父親這樣,卻猩紅着眼睛,捏緊了拳頭衝向了跪在那裏的封勵宴。
少年像只受傷的狼崽,拎着封勵宴的衣領,拳頭高高揚起,聲音嘶啞。
“你們封家人欺人太甚!”
他的媽媽被黃茹月害了一次就算了,全家人投入那麼多的精力好不容易撐過這幾年,好不容易纔將媽媽給喚醒了,可誰知道黃茹月竟然又下手了一次!
一次豁達,又一次,他們溫家都是包子嗎?
他們恨不能再也別看到溫家人,也不需要封家的任何彌補,只希望黃茹月能得到應有的懲罰,封家人能離他們家遠遠的。
他們稀罕他的這一跪嗎?!
“你打吧,我今天不會還手。”
封勵宴沒動,面對溫遲瑾充滿了戾氣的目光,還有高揚的拳頭,他不動如山,眼皮都沒動一下,開口說道。
“好!那我就打爛你這張虛僞的臉!”
溫遲瑾到底是少年郎,心裏憋着戾氣和憤恨,黃茹月爲了私慾就能殺害他無辜的媽媽,他又爲何不能遷怒封勵宴?
要怪也就怪他身上流着那個殺人犯的血!
更何況,黃茹月若不是以爲封勵宴,能認識他們溫家人是誰,封勵宴也是原罪!
他不無辜!
砰!
溫遲瑾這一拳頭結結實實的砸了過去,封勵宴俊顏被打的偏了下,立刻脣邊就流出了血來。
“總裁!”
羅楊驚呼出聲,溫暖暖正給溫爸爸喂水喝,聞言回頭,當看到溫遲瑾輪着拳頭紅了眼,還要往封勵宴的臉上砸時,她聲音微顫。
“小瑾!”
溫暖暖臉色發白,放下水杯,在溫爸爸的面前跟着跪了下來。
她低着頭,眼淚砸落下來,“爸,對不起對不起……”
“暖暖!伯父,我替我母親贖罪賠禮道歉,怎麼樣都行,但是暖暖她沒有任何錯,請伯父不要怪罪她。”
封勵宴見溫暖暖跟着跪在了溫爸爸的腳邊兒,神情卻是一變,沉聲說道。
自從溫媽媽出事,黃茹月落網,溫家人就沒和封家人見過面,今天封勵宴突然出現在這裏,跪下說這一番話,溫爸爸心中難免情緒翻涌激盪。
此刻,溫爸爸已緩了過來,若是跪在這裏的人是黃茹月,他提刀砍人的心都有了。
可到底,封勵宴不是那個罪魁禍首,他也在努力的彌補過錯了,又見溫暖暖也跟着跪在面前,哭的人揪心,溫爸爸嘶啞着聲音開口。
“小瑾住手吧,別讓你姐姐夾在中間爲難。”
溫遲瑾咬着牙,忍的眼睛充血,手上青筋暴起。
封勵宴卻看着他,擡起手,拇指指腹擦過了脣角的血痕,淡聲道。
“想打就打,今天把這件事做個了結,過了今天恕不奉陪。”
他要娶溫暖暖的,將來免不了和溫家人見面相處,這件事他希望能說開,有個徹底些的了結。
今天就算是被打殘,他也認!
溫遲瑾的手臂因用力抖了抖,卻到底沒再落下去,而是更緊的揪着封勵宴的衣領,啞聲道。
“你想的美!我要你一輩子都愧疚,都欠着我們家,欠着我姐!”
這樣,以後他還對姐姐不好,他死都不會放過他的!
溫遲瑾說完,鬆開了手,羅楊忙上前,遞了一塊手帕。
“總裁。”
封勵宴擺擺手,沒接,還注視着溫爸爸。
他其實心裏很清楚,如果溫爸爸放狠話,讓溫暖暖那女人二選一的話,溫暖暖那個狠心的女人還真未必會選他。
他有種直覺,他不會是她的第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