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幾點了還不起來?是仗着沒人管你了是吧?”老來俏跟個大喇叭似的魔音入耳,吳雙整個人清醒了不少,瞥了眼手機,才八點。
“媽,一大早的幹嘛呀?”
“明天就是除夕,你是不打算回來過年了是吧?”
“我爸氣消了麼?”吳雙揉了揉眼睛,按了免提將電話丟到牀上,翻了個身,繼續沉溺在溫暖的被窩裏。
“你爸那人還不是嘴硬心軟,你以爲電話是我想給你打的?還不是下不來臺。不過你要是想讓你爸消氣也行。”
老來俏話轉折太快,拉着長音,準沒打什麼好主意。
“怎麼個方法?給他買兩瓶好酒?”
“買什麼酒買酒,他身體不好,我早讓他戒了。”老來俏呵呵笑了兩聲,神祕兮兮道:“你要是能帶個對象回來我們倆都高興,比一百八十瓶酒都強。”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明天就是除夕了,對象?她還能大變活人不成。
“那我還是不回去了……”吳雙放棄掙扎。
“愛回不回!有本事你就真別回來!”
電話被掛斷,吳雙將臉埋到被子裏,生活真他媽的難,找工作難,找對象更難,不找還要被人磨磨唧唧,無論怎麼着,都有人指手畫腳。
記得學生時代有一個老師特別喜歡說髒話,每一句話的間隙總要帶一句“他媽的”,那時吳雙還不懂,爲人師表爲什麼非要罵人呢?以至於潛移默化地班上的同學也會在不經意間說他媽的他媽的……
現在她好像懂了。
他媽的,這三個字是對無奈生活的吐槽,是說不出的千言萬語凝結而成的精髓。
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吳雙看都沒看就接過,“不是說了,沒對象,別催了,不回家過年。”
“怎麼着?一大早上就這麼大火氣。”張鶯鶯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沒事。你幹嘛?不是昨晚纔打過電話,這麼頻繁你老公不懷疑你出軌啊?”
“你嘴什麼時候這麼毒了?這不是明天過年了嘛,出來逛街啊,買點年貨。”
“不想動,一會兒還有事。現在的年過不過也沒什麼意思,又沒年味。”
回籠覺是睡不成了,吳雙一股腦地坐起來,揉了揉壓亂的頭髮。
“行,聽出來了,現在正煩着呢。又是找對象的事?”
“嗯呢唄。”
“年年都這樣,不過你今年有希望啊,把陶琛帶回家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那麼優秀的人我不信堵不住你爸媽的嘴。”
話說的是沒錯,可那是陶琛。
“亂說什麼?正因爲是陶琛纔不忍心,帶回去跟我有心利用他似的。”
“你換個思路想想,答應當他女朋友不就不算利用了。”
“那不一樣,答應了是需要負責的,我還沒有搞明白自己的心,更何況……”吳雙沒有說出來,她害怕。
感情這種東西太脆弱了,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她不想受傷。
因爲在乎,更要小心翼翼。
陶琛是那樣優秀的一個人,身邊怎麼會缺少優秀的女性,她憑什麼?
這樣的她不配去擁有一段感情。
“你看你,又想多了不是?”
“沒辦法,我就這樣,註定要孤獨終老,爭取現在多賺點錢,老了不至於餓死。”
還沒開始,她已經預設了太多以後,
“當局者迷,你看你直播中說了那麼多防催婚策略,自己倒是一個都用不上,都是花把式。”
“因人而異嘛。快去吧,去晚了什麼都買不着了。”
小縣城不比帝都,商場開門早,關門更早,尤其是接近年關,大家都趕着回家過年呢,誰還有心思工作。
除了她,今晚上還得直播。
主題都想好了,過年。
多麼應景。
和chen約定的地點在一家名爲時遇的咖啡店,小縣城不流行喝咖啡,所謂咖啡店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咖啡只有三款,奶茶的口味倒是有十多款。店內裝修的很有格調,看得出是往網紅打卡地靠攏的。
吳雙綜合評價後,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
已經在店內站了好一會兒,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姑娘才從後廚掀了簾子出來,“歡迎光臨。”
她盯着吳雙看了一會兒,驚訝道:“你是主播天下無雙?”
吳雙沒想到她也會有這種類似明星被認出來的待遇,驚喜中還有點驚嚇,點點頭。
“天啊,我沒想到天下無雙竟然就在身邊,真是太神奇了,對了,喝點什麼?”
“哦,我找人,給我一杯……”吳雙瞟了一眼櫃檯上方的招牌奶茶:“冬季初戀,就要這個吧,熱的不加糖。”
“這邊。”靠窗的位置,有人站起來對她揮揮手。
正午的陽光打在那人身上,正巧門口的玻璃反光,照的她眼睛疼,朦朧中只能看到他穿了件大衣,卻看不清臉。
吳雙避開刺眼的光線,低頭往那頭走兩步,到跟前才發現是陶琛。
昨晚他們纔剛剛見過,他還……
她搖搖頭,儘量將昨晚的畫面甩出腦海。
“你怎麼在這?”
“等你。不是約好籤合同?”
“chen?”她驚訝道。
“嗯,我以爲你知道。”他眼含笑意,吳雙總覺得這笑裏多少有那麼點算計。
“我以爲是一位陳先生。”原來不是陳,是琛。
姑娘將奶茶送過來,“冬季初戀,好了。慢用。”
“謝謝。”吳雙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她得緩一緩。
“好喝麼?”對面人倒是不急,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還行。”
陶琛對還未走遠的姑娘招手,“桑桑,給我一杯一樣的。”
姑娘別有深意地看了吳雙一眼,比了個ok的手勢。
這眼神,怎麼有點喫瓜的意思。
“認識?”吳雙沒忍住問。
“表妹。怎麼,喫醋了?”
“當我沒說。”
吳雙低下頭又喝了一大口奶茶,甜,還有點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