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族叔張大嘴巴。
這肯定是假的吧?
傳聖旨的內侍將聖旨雙手奉給金枝,笑着恭賀她:“恭賀聖人娘娘。”
畢恭畢敬。
其餘內侍也跟着恭賀,賀喜聲陣陣。
金枝接過聖旨,笑着從抽屜裏抓了幾個荷包遞過去:“大人們拿去喝茶。”
幾個內侍忙道惶恐,都不敢接。
旁邊的凌家諸人臉色煞白,嚇得不敢吱聲。
他們適才當這金娘子是個落魄屠戶人家,是以才奚落了一番,想逼着他們家知難而退主動退親。
誰知她與白大人退婚是爲了嫁給官家?
當即瑟瑟發抖。
那個族叔見風使舵,忙跟着到:“賀喜金娘子。”
不顧凌家姑母的白眼:他還想活下去呢。
街坊們也笑着道:“賀喜金娘子。”
等將天家使者打發走,蘇三娘豪氣從肉搭子上取下了半邊豬:“今兒我高興,見着有份!大家分肉!”
鄰居們歡呼起來。
陳嫂子特意推了那凌家姑母一把:“聽見了沒有?我們金枝是要做皇后的!”
烏衣巷裏其餘街坊們也跟着奚落起了這波人:“就是,瞧不起我們的那股勁頭呢?”
他們跟金枝都出自平民市井,受到達官貴人們上門奚落,心裏那股氣都壓在心裏。
此時見凌家人被狠狠打臉了一番,當即跟着嘲諷起來。
你一言我一語,將凌家上下擠兌得面色青白。
就在這時,凌正德氣喘吁吁闖進了肉鋪。
他見自己的姑母在這裏,急得一跺腳:“您老人家怎麼又來了這裏。”
凌家姑母強撐着最後一點自傲:“怎的?你是要攆走自己的姑母嗎?”
“叔父、姑母、各位族裏長輩,我自然是尊重各位的。”凌正德正色道,“可若是諸位再阻撓這樁婚事只怕親戚也做不得了。”
“不管如何這都是我認中的未來妻子。”他臉有些微紅,“便不與你們往來也是由着她的。”
這妹夫還有些擔當,
金枝點點頭。
話說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退親的。
凌家姑母還強撐着,厚着臉皮從肉鋪裏走出去。
凌家姨母也終於收起了囂張氣焰,灰溜溜道:“金娘子,不,皇后娘娘,是臣不好,還請您莫要生氣。”
姿態之卑微,神情之惶恐,似乎與適才那個趾高氣揚的人不是一人。
蘇三娘雙手叉腰:“還不快滾!”
那些凌家的人四下逃竄,不知哪位街坊咦了一聲:“這不像夾着尾巴的野狗麼?”
惹得街坊們都鬨堂大笑。
接到了聖旨,金枝便開始備嫁。
過兩天金枝進宮便得到了一個消息:昭平帝姬進京。
虹霓坐在宮裏一棵素馨樹下咔咔喫着江梨,一邊給金枝訴說緣故:“她當時嫁到了荀家,荀家是世代綿延的聖賢人家,因此國亡了也不觸及她,沒想到她丈夫死了,她如今又要進京。”
欲行則拉着金枝的耳朵低聲與她說:“都說這位昭平帝姬是官家舊情人,是以官家無論如何都留了她一命,你可要早作打算。”
金枝瞪大了眼睛。
“說不定是昭平爲了再次回京下的手,要不她不就得在窮鄉僻壤待一輩子嗎?”
“可是她是亡國之後啊!回京不得小心掉腦袋?”
“那難說,萬一富貴險中求呢。”有人意味深長。
是,官家既然對她網開一面難保不是看在舊情份上,如今她守寡,萬一官家又看中她呢?
金枝聽了這些話心裏不大暢快,再見朔絳時難□□露臉上。
朔絳打量金枝上下,立刻瞧了出來:“可有什麼不遂心的麼?”
金枝是個直腸子,彆彆扭扭將今天聽來的話一股腦倒出來。
朔絳愕然,而後笑:“我素來不喜昭平。”
金枝放下心來,卻還是有點擔心:“可她從前是帝姬,如今又守寡,都說要想俏一身孝,官家瞧着她楚楚動人惹人憐愛,那怎麼辦?”
不愧是金枝,喫醋也是和盤托出。
朔絳放下筆,正色道:“枝枝放心,昭平進京是因着她主動上書請求祭拜祖靈陵,天下人衆目睽睽不得不允,可我與她是半點私情都沒有。”
金枝到底還是要醋上一醋:“說不定昭平哪裏自有獨到之處,日後還要勾得你神魂顛倒爬她的裙角。”
金枝如今說話一大特色,便是市井粗話和書面雅語混着說,讓人忍俊不禁。
朔絳笑,捏她鼻尖一下:“她哪裏都不好,只有你哪裏都好,我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是你。”
“你騙人。”金枝可不好蒙,“我們見面第一次我拉了匕首對着你脖頸,又談何一見鍾情?”
朔絳到底還是放下了手頭的事,想了想,又走到金枝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認認真真回答金枝:“那我與你講講一些過去的事。”
朔家老祖先與哀帝先祖兩人曾肩並肩打下了江山。
朔絳老祖先主動解甲歸田,
將手裏的權柄交給了哀帝先祖,
哀帝先祖便將朔家封爲了異姓王,賜下了丹書鐵券,成爲前朝唯一異姓王。
兩家可以說是共享了江山,
朔家與皇家有不少聯姻,常有皇家公主嫁入朔家,也有朔家女兒進宮爲後。
過了幾代皇帝們自然不想再容忍有臥榻之側有他人鼾睡,哀帝最爲忌憚。
哀帝生性多疑,頗爲猜忌朔北王。
朔北王便將朔家自請從王爵削爲侯爺,
可這似乎還不夠。
之後老侯爺便提出要給昭平帝姬和朔絳賜婚。
他一生忠心耿耿,其實以當時朔家的實力,足夠與哀帝分庭抗禮甚至取而代之。
奈何他老人家過於忠心耿耿,先是將唯一的嫡子送去棄武從文,
誰知朔絳天性聰穎,一舉拔得了頭籌,成爲了探花郎。
再次得到哀帝猜疑。
老侯爺便在朔家提出了要世子朔絳與帝姬聯姻,從此世子成爲個富貴閒人。
“昭平帝姬其人雖然自幼與我一起長大,但她生性跋扈,又繼承了哀帝的暴戾血統,常有她身邊的宮娥內侍被她打殺而亡,我自幼便不喜她。”朔絳回憶過去,“我對她半點兒女之思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