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棋人物語 >第二百一十九章 擒龍
    .第二百一十九章擒龍

    黑棋左邊大龍未活,左上四子又急需處理,偏偏二者又不可兼得,怎麼辦呢?救上邊四子,大龍的死活怎麼辦?補活大龍,四顆黑子被鯨吞又怎麼辦?

    溫老三的頭都大了。贏q幣)

    更糟糕的是,他的自由支配時間已經用完,現在每一步棋都必須在三十秒內完成,一旦超時,便會立判敗局,電腦控制的程序沒有任何人情可講,尤其是最後十秒的語音提示,冰冷單調,聽在耳中,彷彿是死神所念的催命咒。

    “不管了,愛咋地咋地!”

    當發現自已已經無法決定自已的命運時,溫老三賭徒的本性再一次被激發——反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輸棋,拼就拼了!

    沒有管左邊的大龍,也沒管左上的四子,黑棋在下邊四路貼回。

    “呵,賭鬼溫老三,這就是他的招牌招法嗎?”崔尚志嘴角露出幾許略帶嘲諷的笑意——賭當然是賭,不過這種賭法與其說是在賭,到不如說更象是垂死前的掙扎。

    “這兩顆子的價值很大,加上先後手還有棋型的厚薄,至少在十五目以上,問題是此時中央和上邊的黑棋較爲薄弱,現在走下面,有脫離主戰場的嫌疑。”曹雄也對這步棋不怎麼贊同,雖然這種放着弱棋不管搶佔實地的招法可以算做是一種最強烈的勝負手,但面對‘紅筏小字’這樣的高手,恐怕和自殺沒有兩樣。

    白棋六路跳,黑棋中央左右兩邊的聯絡變得非常薄弱。

    現在的問題倒也簡單了,和左上四顆黑子相比,中央大龍更是絕不能死,本來加補一手尚不能保證完全安全,更何況被白棋在中腹又多走一步。

    黑棋右上拉出一子,白棋五五位接住,黑棋右邊五路衝,白棋擋,黑棋左邊星位上一路補斷,白棋雙,黑棋左下二路擋——單純的防守即使大龍做活,實空也肯定不夠了,所以溫老三以攻代守,想借危脅下邊白棋死活達到先手治孤的目的。

    白棋天元位右下兩路跳方,這是形之要點,黑棋左右的聯絡已被分開。

    黑棋右邊七路點,白棋接,黑棋中腹向左上小尖,溫老三企圖糾纏兩邊白棋,以求扭轉被動。

    白棋上貼,黑棋叫喫中間三子,白棋提子,黑棋彎三角窺斷,白棋接住右邊,看起來似乎留下被黑棋沖斷的弱點,但由於黑棋氣緊,馬上況斷反而會被一氣喫死。

    所以,溫老三隻有天元位下一路虎補,白棋下邊五路雙,黑棋天元位右一路大喜過封頭,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中央和右下會師,且將下邊白棋封了進去,似乎治孤取得了成功,溫老三長出一口氣——白棋下邊需要做活,那麼黑棋就可以搶先處理左上角了,雖然形勢依然落後,但比之前的處境總要好多了。

    “呵,看來是獲得了成功,形勢有所挽回。”曹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溫老三和別的弈壇高手相比,最大的優點就在於關鍵時豁的出去,敢下死手,賭自已看不清對手也看不清,就象剛纔的局面,如果是他來下,八成會先補強左邊大龍,然後慢慢等待對手出現犯錯的機會,穩妥固然是穩妥,卻不可能達到實戰的效果。

    “這麼簡單就讓黑棋先手封進去?……,總感覺不大對勁兒。尚志,你覺得呢?”曹雄卻是搖了搖頭,以白棋前面運子之巧妙,大局控制之嫺熟,他很難相信‘紅筏小字’會老老實實地任由溫老三反攻倒算。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下邊這塊棋脫先的話是不是隻有一隻眼?”崔尚志也不敢肯定——對白棋而言,攻擊的目標有兩個,左上黑棋四子和左下的大龍,兩個目標只要有一個攻擊取得效果便是成功,所以,下邊白棋的死活便是關鍵,如果可以脫先搶攻左上,那麼被黑棋左右聯絡也就算不上什麼了。

    “局部被黑棋扳進去就只有一隻眼,白棋不可能脫先。”曹英答道,類似這樣的局部死活題難不住身爲業餘四大天王之一的他。

    “是嗎……”崔尚志撓了撓頭,局部死活他的計算和曹英一樣,不過以‘紅筏小字’的計算力,應該不會算錯這裏的死活吧?那麼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呢?

    就在三個人爲這裏的白棋需不需要補棋而費神時,實戰給出了答案。(!.贏話費)

    天元位右兩路斷!

    看到這一手,三個人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

    單以局部而言,下面白棋的確需要補一手,但在補棋之前,中間的這一斷卻是恰到好處,其妙味就在於斷的時機——如果白棋下邊已經花一手棋做活,那麼就一步斷只是單純的分斷,黑棋可以理,也可以不理,即使被白棋喫通,不也不是價值三四目的官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白棋在作活前斷上去效果就大大不同了,黑棋不應,由於下邊省了一喫時,黑棋受不了被對方中腹提通,只能硬着頭皮粘上,這樣一來,整塊棋的眼位和厚薄就全都不對勁了,即使勉強作活,右上緊貼白棋厚壁的三顆黑子也將無疾而終,故此可以得出結論,這裏黑棋不能放着不管,但是,不論黑棋從哪個方向打喫,白棋都可以脫先不理,因爲中間有擠打後的連接,下邊留有一個後手眼位,白棋整塊棋的安全並無問題。

    “滴水不漏,我就說以‘紅筏小字’的治孤水平,不會那麼簡單就被唬住。”曹雄笑道,既然認同了‘紅筏小字’是職業棋手的身份,他對溫老三會敗在這個人手下並不在意,事實上,在得知溫老三受激,要以弈友杯前四名的成績做爲向王仲明挑戰資格的時候,他就覺得溫老三沒有太大的戲,而現在,只不過是把那時預見得到卻又不想說的事情變爲現實而已——業餘的碰上職業的,這樣的結果不是很正常嗎?

    一瞬間,溫老三的感覺象是從天堂跌到了地獄……,這樣說可以不大正確,應該是從十七層地獄跌到了十八層吧(終究即使白棋補活下面依然是黑棋的難局)。

    有什麼比歷經千難萬險,橫渡長江天塹,卻在爬上河岸一半時被人一腳踹下,眼睜睜看着近在咫尺的河岸越來越遠,自已卻只有咕咚咕咚灌着混濁的河水更讓人感到悲哀?

    溫老三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好不容易將兩邊大體聯絡,孤棋治理獲得圓滿成功的那一瞬,卻遭到對手這冷靜的近乎於殘酷的一步!

    有什麼比把糖塊送給小孩子,卻又當着小孩子的面把糖塊又搶回去的行爲更可惡嗎?

    ‘紅筏小字’現在就正在做着同樣的事兒。

    悲哀啊!這樣的打擊,到底什麼時候纔算個頭兒!?

    黑棋從上邊打喫——從右邊打喫的結果也和一樣,總之,下邊白棋已經先手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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