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斌把普惠當成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不允許別人插手，又用政治聯姻把持了許多要害部門。如果認真捋捋，普惠大大小小的衙門，恐怕沒有一家的裏面沒有他的所謂的遠房親戚的！這麼多年深扎普惠，他已經是事實上的普惠的土皇帝。”
“他的追求就是在普惠爲所欲爲，他的寄託就是一雙兒女能夠有所成就，可以繼承他的影響力和權力，繼續在普惠作威作福。顯然，他的寄託被關深打破了。首先是楊言豪已經是完蛋了，殺人償命，沒有任何翻案的可能了。而且聽說還是被抓到了省廳？漂亮，必須要異地審案。”
“其次，他女兒的神話也破滅了。楊言雯，漂亮、有才，上的是省裏的名牌大學，無論哪一樣拿出來都是讓老百姓羨慕的光環。幾次大鬧縣委事件後，楊言雯從仙女變回了潑婦，再如果楊言雯身上的光環再破滅一兩個的話，楊之斌差不多就支撐不下去了。”
關深認爲謝華建說對了一半：“謝教授恐怕還不是太瞭解楊之斌，楊之斌能夠第一時間和楊言豪切割關係，可見他是一個爲了自身利益和前途不惜代價的人，他心狠手辣，內心堅硬如鐵，就算楊言雯的光環也全部熄滅了，他應該還能支撐下去。”
謝華建微微一笑，堅定地搖頭：“不，不一樣。楊之斌對兒子早就放棄希望了，現在切割，只是這麼多年的失望累積到一起的集中爆發而已。對女兒就不一樣了，從小就是公主一般培養，而且楊言雯在教育系統，一樣可以走教育局的路線從政。”
關深明白了，不得不佩服謝華建對人性瞭解之深：“明白了，教授，等什麼時候楊言雯犯了不可挽回的政治錯誤，從而失去了從政的可能，楊之斌最後的一絲希望一滅，整個人就會崩潰了。”
“孺子可教也。”謝華建開心大笑，“林平，小關日後前途不可限量，肯定能超過你。你太好面子，在有些事情上總中束手束腳，開拓精神和魄力不夠。”
秋林平已經對謝華建的點評免疫了，也對楊之斌崩潰的希望寄託於楊言雯的犯錯不以爲然，他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只是正面的證據：“冬營是掌握了不少關於韓猛和熊本望的證據……韓猛如果真的是畏罪潛逃了，案子又要中斷了。”
“不會，請書記放心了，還有後繼。”關深信心十足。
謝華建忽然一臉憂色：“小關，有個問題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楊之斌如果被逼到一定程度上，他還有最後一招——玉石俱焚！”
秋林平一驚：“楊之斌還有什麼辦法同歸於盡？”
關深暗自搖頭，秋林平屬於學者型官員，履歷很好看，理論水平很高，有學歷和知識儲備，但有一點，基層經驗不足！
秋林平之前在京城部委，升到副處後，下到燕省省委升到了處級，然後又是副廳。外放到地方上後，直接就是常委、副市長起步，然後就是市長、書記，一步一個腳印。
區縣一二把手最能鍛鍊人，可以讓一個官員的履歷完整，真正地接觸到中國的基層情況，瞭解到百姓的所需所想。只有曾經和百姓打成一片，才能熟知民生疾苦。
基層工作千頭萬緒，有時比省裏的工作還難。只有真正從基層上來的官員，久經歷練，才能練就一身的本事，臨危不亂、立場堅定、抓大放小，並且在關鍵時候，一眼就可以發現主要矛盾。
謝華建笑眯眯地看向了關深：“考考你，小關，楊之斌還有什麼要死大家一起死的殺招？”
“煽動百姓鬧事，圍攻縣委，拖整個普惠縣委班子一起下水。”關深經謝華建點醒，也是怵然而驚，當即想到了楊之斌在普惠強大的號召力。
“聰明，小關真不錯，一點就透。”謝華建誇完關深，又爲他挖坑，“相信小關可以配合餘一守，把楊之斌的想法扼殺，不讓普惠不明真相的羣衆淪爲他的工具。”
秋林平也說：“千萬不要出現羣體事件，鬧大了，楊之斌下不了臺，餘一守作爲一把手也沒有辦法交待。關深，你有辦法勸說楊之斌打消念頭嗎？”
關深也知道事情一旦鬧大影響會有多嚴重，他淡然一笑：“請書記放心，我一定會想方設法讓楊之斌不去做傻事。如果勸說不成功，我就會阻止他。”
夜已深，雖是冬夜，單城的街頭依然車水馬龍，比普惠繁華太多。回到久違的城市，關深的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晚上沒有住在市委招待所，而是住在了劉日堅安排的單城假日酒店。
劉日堅常年在假日酒店有包房，他一口氣開了四個房間，關深、夏有風、秋無雨和付學文一人一間，原本還想給李寶春也開一間，李寶春堅決要求住在市委招待所，原因是縣委可以報銷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入住了市委招待所，也算是代表關深入住了，省得有人非議，說關深嫌棄市委招待所的條件不好。
私下李寶春卻對付學文說，他可不敢和主任住在一起，萬一晚上撞見不該見到的情節，他還不得被殺人滅口？
秋無雨不住家裏，非要住酒店，說要陪夏有風。
關深累了一天，一到酒店就想睡下，夏有風不肯，和秋無雨一起非要拉着他聊天。聊了一會兒，反倒更興奮了，又叫來了劉日堅和付學文。
聊到半夜，聊餓了，劉日堅讓人送來宵夜。吃了一頓後，凌晨兩三點了，關深困得不行，衆人一走他倒頭便睡，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
幾個小時後就又醒了，睜眼一看，嚇了一跳，牀邊趴着夏有風，巴嗒嘴流着口水，正睡得香甜。
都發生了什麼？關深跳了起來，一看他和夏有風的衣服都還齊整，才放下心來，忙拍醒了夏有風：“醒醒，你怎麼睡我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