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黃平松來說,對他影響最大的兩個人物,一個是省紀委的夏德鄰,一個就是市委書記任奇原。單單論資歷,三個人裏面自己是最淺的;論政治嗅覺,他也不是最靈敏的那個。好在黃平松有自己過人的本事,就是善於學習和觀察,再就是識人。縱觀夏德鄰的履歷,一筆筆輝煌的從政經歷,一樁樁無比夯實的卓越政績,與其不相上下的,還有任奇原的履歷,可以說都是模板一樣的存在。他們是活生生的例子,更是黃平松政治生涯中的指路明燈。
所以說到底,黃平松沒有理由與二人的政治方向背道而馳,那無異於自掘墳墓。除非是他不想做這個市長,也喪失了再前進一步的動力。實際上黃平松擁有遠大的政治抱負,而眼下鵬房財的事情,就是絕佳契機,是他通往更高政治追求的跳板。而這所有相關的個人政治規劃,此時此刻都與關深有着密不可分地關係。他必須努力維持好跟關深的這種關係,在問題工作小組當中,成爲最佳組合,然後幹出一番大事。
兩個人在辦公室說完正事,又聊了一會兒閒天,最後關深離開。回去的路上,他接到林葉青的電話,說是方左石今天被她安排出院了。
算算時間,方左石住院不足一週,按理說現在出院有點早。不過依關深對他的瞭解,肯定是他遊說林葉青讓辦出院的,又或者是他親自找了主治醫生,畢竟醫院這種地方,大家都不太願意長住。
既然這樣,關深覺得有必要去一趟方左石的住處。於是到花店買了花,又買了些水果,關深打車去看方左石。到了地方,是林葉青開的門。
“我還以爲你走了呢。”關深笑着進門。
“他還在拄拐,不過基本已經可以自理了,我正準備徵得您的同意,功成身退呢。”林葉青說道。
關深大致看了看方左石的狀態,還算不錯,覺得也不好太麻煩林葉青,就答應讓她晚上喫完飯後離開。
趁着方左石在沙發上看新聞的工夫,關深把林葉青叫到廚房,對她說了一些這幾天關於她父親一案的調查。
“我查到了一些線索,但是還沒有找到直接證據。”關深儘量壓低聲音道,“你父親的死,現在有幾條線索,初步指向了古道。但是你必須保持冷靜,繼續在古往今來潛伏下去,在集齊足夠的證據之前,你不可以暴露,而且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明白嗎?”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林葉青蹙着眉頭,表情悲傷。
“對了,有時間幫我約一下你媽媽,有些事我需要當面跟她溝通。”關深說道。
“她……”林葉青有些猶豫,“好吧,我儘量。”
兩個人聊完回到客廳,方左石突然冷不丁來一句:“關書記,我覺得咱們應該多留意一下範鎮良。”
“怎麼說?”關深沒想到方左石住院這麼多天,竟還在關注外面的局勢。
“現在他們北水區的區長和局長都出了事,我覺得範鎮良肯定也脫不了干係,他現在肯定很慌,我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方左石說道。
“他確實很慌,私底下也找過我,可以說基本上已經暴露。”關深點頭道,“但是你說的不合時宜的事情,具體指什麼?”
方左石把電視關掉,看着關深認真地說:“隨着陳龍彬的意外死亡,加上崔始玉又被紀委帶走,他範鎮良但凡聰明一點,也知道紀委肯定掌握了不少線索。現在聽您的意思,他是百分之百的有事,既然有事,就不會坐以待斃,多半會做困獸之鬥。”
“有道理,我猜他現在能做的,只有想辦法去聯繫他的上線,然後讓上面的人來保他。”關深分析道。
“所以您的意思,還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嗯,我是這麼想的。”
聽明白關深的意思,方左石小小思索了一會兒,表情開始有些糾結。最後還是忍不住對關深說道:“範鎮良不比其他人,他是區委書記,手中有權力,您就不擔心他……”
關深不是很懂方左石想說什麼,正要問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左晴。
“我約了市局的鄭贏,你要來嗎?”左晴開口便說道。
關深馬上明白左晴的意思,於是趕緊答應下來。掛了電話,跟方左石和林葉青說明情況,便要出去。臨出門又轉身對林葉青說:“先別急着走,晚上咱們涮火鍋。”
離開方左石的住處,關深依舊打車前往跟左晴約定的地點。
地方就在石定區,是一家很低調的茶館。關深進去以後,看到左晴和鄭贏已經在喝茶了。
“抱歉了左書記,打的出租車,司機繞遠了。”關深一上來就趕緊跟左晴道歉。
“打車?你的司機呢?”左晴發出疑問後,迅速反應過來,“哎喲你看我這腦子,方祕書受傷在住院。”
“有勞左書記惦記,方左石今天剛好出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說完,又轉身對鄭贏說道:“鄭局長別來無恙啊。”
“關書記不必客氣,先坐吧。”
鄭贏說着,親自幫關深倒了杯茶,然後接着說道:“剛纔提到方左石方祕書,我正想跟關書記說說車禍的事。”
關深心裏確實很關心這件案子的調查情況,當初只知道案子是由武小森局長親自負責的,現在看來他是轉交給鄭贏了。不過也好,鄭贏有着不錯的辦案能力,相信案子在他手上,會有更快的進展。
“肇事司機找到了,根據他的交代,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其實是北水區的區委書記範鎮良。”鄭贏語速輕緩地說道。